方小軍走到馬聖田,一家藥鋪已經關門,唯一一家醫所,有人在吊水,還有人在看腿。
“我妹妹發燒,起不來床,她沒有力氣沒有吃東西,眼睛睜不開。”方小軍走到正給人腿洗傷口的何醫生麵前說。
何醫生四十來歲,是一個中等個頭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士。
聽方小軍說完,何醫生回過頭看一眼方小軍說:
“那燒得蠻嚴重啊,你不帶她來我怎麼看!我這裏還有人,拿點藥回去吃明天再來。”
說完又回過頭對摔傷腿女孩的媽媽說:“她這腿不縫針要注意不要沾水,我開點藥...”
“她從池塘救上來一小孩,燒了一天。”方小軍說著垂下眼睛。
正在看電視的何醫生妻子聽到這話轉過頭:“那要去看一下,莫燒傻了!老何你去!給這個妹幾開了藥,我看到那一個。”
何醫生妻子指的那一個,是在吊水的學生。
雖然沒有證,但何醫生妻子是這個年代的助產士,會一些基礎的醫療護理知識,包括拔針。
“我拿點東西,有好遠?”何醫生給女孩媽媽囑咐了用藥,歎口氣問。
“不到兩裏路。”方小軍等在旁邊答。
......
蔣風在床邊看林一玲不再發抖,把蓋在被麵上的外套拿起來穿上,摸摸林一玲的額頭輕聲說:“我到樓下燒水,馬上上來。”
說完見林一玲沒有反應,蔣風拿上床頭櫃上的保溫杯輕聲下樓。
在廚房找到毛巾和盆,蔣風借著月光打開爐火,等水燒熱一些倒進盆裏,拿著毛巾端盆上樓。
把毛巾放盆裏泡上熱水擰幹,蔣風給林一玲擦一下臉,再浸水擰幹折疊好毛巾敷林一玲額頭上。
林一玲微微睜開眼,見是蔣風又閉上眼。
看林一玲閉上眼睛,蔣風輕聲說:“你不是說你不會有事,要好得快一些。”
毛巾冷了就換,蔣風上下端水,聽到樓下有動靜,把林一玲額頭上的毛巾拿起來放盆裏,盆端開一點,輕聲走到隔壁房間關上門。
何醫生跟方小軍進了屋,“你屋燈不開。”
方小軍走前麵到廚房在牆壁上找到開關按開燈,又先一步上樓把房間燈打開。
看林一玲沒有醒來,方小軍站在床前不動。
“把這個放她腋下夾五分鍾。”
何醫生進了房間從隨身醫箱裏拿出一根水銀體溫計遞給方小軍,看到地上的盆問:“你給她洗了臉還是敷了額頭?”
方小軍拿著體溫計有些不知所措,聽到何醫生的問話點頭。
“曉不得用?細的那頭放到腋下夾五分鍾。”
方小軍走近床邊彎下腰扒開一點被子,側過眼睛拉開一點衣服,把體溫計塞好把林一玲手放下,正要撤開自己的手,聽何醫生說“按住手不能動”隻收回一隻手,坐到床上把被子往上拉一拉。
房間裏沒有凳子,何醫生走到窗邊推開一點窗,過一會把窗簾拉嚴實說:“門要是關緊窗不要關緊,留一點空隙通通風,體溫計拿出來。”
方小軍把體溫計抽出來遞給何醫生。
何醫生看完體溫計甩幾下放到醫箱裏,邊配藥水邊對方小軍說:“差一點四十度,應該降了點下來,打一針退燒針,明天要是燒莫退,要到我那打針。把褲子脫一點,打屁股針。”
方小軍還沒從放體溫計中回神,聽何醫生說要脫褲子,臉立即紅了,想起自己說是妹妹,隻能慢慢靠到床邊,把被子掀開一小半,垂下眼睛小心把褲子扒下一點。
給林一玲打完針,何醫生看一下床上的被子叮囑:
“被蓋得太多了,上麵一床不要蓋,她現在應該不冷了,要是出汗了也不能掀被,莫恰(沒吃)東西給她喝點熱水。”
方小軍點一下頭,給林一玲拉上兩床被子,送收拾好的何醫生下樓。
等樓裏沒了動靜,蔣風打開裏間的門走到床邊,俯身摸一下林一玲的額頭再摸一下自己的額頭,把被子整理下,厚棉蕊抱到裏間。
林一玲睡得不是很安穩,翻來覆去熱得冒汗,想把壓在身上的石頭扔開,但扔開了又回來了,好像有無窮無盡的石頭,怎麼都扔不完,幹脆放下手不再白費力氣。
蔣風端水上到房間,見被子又掀開了,把被子拉好,擰毛巾給林一玲擦汗。
把何醫生送到林文亮家院子,方小軍返回到斜坡上才想起來沒有給錢,追上何醫生給了錢走回斜坡,看著二層的屋子停下步子。
在斜坡上坐一會,方小軍站起來慢慢下坡。
進入房間見蔣風在擰毛巾,把視線挪到林一玲身上,很久後方小軍垂下眼。
“她為什麼生病?”蔣風第二次問。
在方小軍用雪球砸窗戶時,蔣風問了這個問題,方小軍隻看了人一眼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