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人停下來問她怎麼了——直到一個小孩子邁著小短腿跑過來:“阿姨,你為什麼哭?”
張雪竹猝然抬頭,見是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她胖得像個球,手裏拿著一包香味紙巾:“阿姨摔倒了嗎?你不要哭,媽媽說,哭鼻子不是好孩子。我幫你打它?”
說著就蹲下來,小手拍拍地麵:“打你,打你,讓你壞——好啦,阿姨你別哭啦,我幫你報仇啦。”
就那麼一瞬間,張雪竹就不想死了,要是她就這麼死了,怎麼對得起給她“報仇”的熱心小蘿莉。
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阿姨沒事,謝謝你。”
“真的沒事?”小姑娘還問,帶著她的媽媽也趕了上來,見哭鼻子的是個年輕姑娘,心裏就有了預設:“妹妹怎麼了?失戀了?嗨,多大事兒,你這麼好看,不跟你在一起,是他的損失。你再哭,眼睛都不明亮啦。”
“……我……我男朋友……死了。”張雪竹原想認下,她並不想繼續這對話,可是,話卻從她的口中自己溜了出來。
那年輕的母親一怔,然後換上了一副極惋惜的表情:“這樣啊……你們感情一定很好吧?哎,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他在天有靈,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是啊,他也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可我怎麼才能好好活?
有那麼一刻,張雪竹都希望陳森就在那個馬路邊上被車撞死就好了,就算她要給龍光山報仇,就算她要找回乖乖,也一定有別的辦法——會有別的辦法吧?
她現在才知道,如果出賣了身體去換得陳森的“幫忙”,她一輩子都會厭惡自己的。
那還能好好活著麼?
她不想在這裏等陳森了,於是擦擦眼淚,跟那對母女道了謝,起身慢慢走開。
回宿舍就報警。
如果她像一個正直的人那樣給自己討回公道,卻終究求告無門,那不是她的錯!
如果有人要報複她,那就報複吧,說不定她也進了監獄的話,還能親手捅死那個殺害他的人渣呢!
她不能和陳森在一起,她會惡心的。
然而,就在她剛剛走到救助中心門外時,幾輛警車鳴笛呼嘯而來,跳下車的警察甚至還穿了防刺服:“姑娘,你見過這個人嗎?他叫陳森,是海之戀夜總會的大堂經理……”
他們拿出手的,是陳森身份證上的照片。
雖然和他本人不那麼相似,但張雪竹聽了這話,哪兒還能認不出來?
她從前也進過派出所,但當初那些麵對小混混的民警,絕不像麵前這些人一樣,自帶強大的威壓。
“我……我認識他……他剛才還在這邊,你們……找他幹什麼?”
或許是因為心底渴望掙脫出陳森能夠控製的世界,或許是因為害怕警察,或許是因為深知坦白從寬,她聽到自己這樣回答。
“他牽涉了一件惡性案件。如果你認識他,知道他在哪裏,建議你告訴我們。”
惡性案件?
眼看著四輛警車,張雪竹頓時知曉,這案子的性質,大概比她見過的任何事兒都大。
“剛才……剛才我在那邊,他往這個方向走,說給人打電話,然後就沒有回來。”
她的話無頭無腦,警察皺著眉毛細細又問一遍,然後拿出了對講機交流任務——而此刻,已經有一隊警察從救助中心裏頭出來了,他們是剛才進去搜索的……
張雪竹的心裏更加沒譜了,他們連這裏都要進去搜查,所以,陳森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兒?
“建議你不要跟他接觸。”警官走前,對她說,“目前為止,我們發現的受害人全是女性。”
“他……他□□女生了嗎?”
警官深深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卻什麼也沒說,轉身就上了車。他們走了,而張雪竹站在救助中心外頭,發了一會兒呆。
陳森幹什麼了?受害人……如果不是□□,難道是搶劫?又或是……殺了人?
她突然想到,自己方才“出賣”了他,不由打了個哆嗦——如果他沒被警察抓住,卻知道是自己跟警察提到了他的行蹤,會不會也來殺掉她?
張雪竹立時轉身,步履匆匆,她要回到房間裏去,門口有值班大媽,他總不能進女生宿舍樓吧?
她真的怕極了,那一刻,她已經忘記了沈乖乖,也忘記了龍光山,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一個殺過人的男人的報複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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