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信息的魏曉晨正在一個人喝著咖啡發呆。
人民公安的休息時間不多,這個周六也彌足珍貴。她本來約了剛確定關係不久的同行男友來看電影,但幹刑偵的倒黴鬼就是會時不時被抓走,去做緊急工作。
那個案子,她也有所耳聞。
最近市裏連續有兩個做皮肉營生的女孩兒消失——這本來是很不容易被發現的,這些外地來的女孩子,往往無親無故,而她們“打工”所在的地方,也不會因為她們失蹤就去報警。
但其中一個接了個單子後夥同“男朋友”搞了個仙人跳,苦主花錢買平安,可第二天回過神來,卻怎麼想怎麼不對,決定告他們敲詐。
畢竟,嫖|娼隻是行拘,敲詐是犯罪啊。
他憑什麼為了那一哆嗦的快樂,付出八千塊的代價?
他就去報案了,警方根據他提供的手機號碼和開房記錄,跟蹤到那個女性最後的行蹤,是在天亮之前獨自坐上出租車,去了市郊的某個路口。
出租車司機把她放下後就回來了,二十分鍾後在某酒店門口接了個去機場的單子,完全洗脫了自己的嫌疑,順便還說到一句——最近可能是有什麼販毒團夥在那裏活動,他的兄弟前些日子也接到過一個女乘客,也是半夜去那個路口的。
“雖然看著就像雞,但雞也不能去那種荒郊野嶺吧,那哪兒有客人呢?我猜是賣白麵的,就他們才在那種地方接頭,電視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警方約談了他的哥們兒,發現前幾天坐他車去那個郊外路口的女人,也失蹤了。
兩起失蹤案,讓警方迅速支楞起了所有的觸角。
現在失蹤的兩個女性,也許都是特殊職業者,原本就活在這座城市的角落。因此,社會上還沒有什麼“妙齡少女神秘失蹤”的傳言。
可無論這兩個姑娘是遇到了綁架、拐賣、劫色還是劫財,如今毫無音信,大概都是凶多吉少了。
而又有誰能保證作案者的手不會伸向“良家女”?萬一有本地姑娘受害,父母丈夫一鬧,立刻就要引起軒然大波的。
雖然,理論上的每一條生命都是平等的,但不能不承認的是,有些職業就是比其他職業更危險,有些人就是被默認為可以享受比他人更高等級的“安全”。
所以警方打算在案情被傳出去之前盡快偵破——於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魏曉晨的約會就變成了一個人喝咖啡、一個人逛商場,過會兒還要一個人去看電影。
電影票都買好了,不可以浪費。
正無聊的時候收到沈乖乖的信息,一愣之後就忍不住笑了。
“你發現走私牛肉的蛛絲馬跡啦?你怎麼知道是走私的呢?”
“我去同學家玩,遇到一個人拖著行李箱,箱子裏往外滴血水。要不是走私的肉類,幹嘛要裝到行李箱裏啊。”
魏曉晨看著沈乖乖的回複,突然就覺得,什麼不對。
雖然她現在還是個與世無爭的片警妹妹,但到底也是公安院校畢業的,正經科班生,關於犯罪,她有足夠的常識。
用行李箱拉帶血的肉?不,如果是從國外走私的肉製品,一定是凍貨,不可能被裝進箱子裏時就滴滴答答流著血水——誰會買化凍後不再新鮮的肉製品呢!
“我同學說,他們這片別墅區裏有很多富人,所以說不定是走私了真正的日本和牛來吃呢。”
“你同學住在哪裏?”她哆嗦著手回複。
“玉京庭院,我們看到那個人的時候,他在往小龍山區走,大概是住在那邊吧。現在從訪客停車場過去的地方有一條血水的痕跡,應該很好找到。”
魏曉晨立刻站了起來,出門打一輛的士——去他的電影,誰要看電影!警察姐姐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三個小時後,強壯的警犬在一座別墅門口站住腳步咆哮起來——雖然鐵門和柵欄將警察們擋在了二十米開外,但一道血線,從他們腳下一直延伸到別墅門外的漢白玉台階上,猩紅的顏色非常刺眼。
而在裴家的會客室裏,以為這孩子真的隻是李微熹的舊日好友的文卿,正在和“沈乖乖”說話,便被外頭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
“怎麼了?”她揚聲問。
保姆阿姨在門外說:“太太,剛剛物業那邊來了電話,提醒咱們現在不要出去,外頭來了好多警察。”
“好多警察?”文卿一愣,隨即不以為然道,“又是哪家的狗崽子磕藥了吧——小沈同學,你別怕,我們這裏大部分人都是規規矩矩的,但是,總有些二代,叫狐朋狗友一騙,就沾上那要命的玩意兒了。不過我們家幹幹淨淨的哦,我公公是部隊裏退下來的,老公也當過兵,我們家最正經了。”
李微熹說:“裴勳學長從來都不歧視同學,也樂意幫助我們,一看就知道家裏教養是特別好的。”
文卿笑得甜甜的,她保養良好,若是和隋秀芝站在一起,簡直像是差了一個輩分:“你別誇他,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實我的兒子我知道啊,他哪有那麼好。你是熹熹的朋友,他才肯對你好的,要不是這個啊,他什麼時候熱心過。當年熹熹在的時候,是跟我們女兒一樣的,她不在了,你肯為她奔走,也是個好孩子——你把我們當自己的親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