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彬嘴角抿著笑,微微看了她一眼,而後慢條斯理挪動著身子,悠悠然伸手掀開車簾子。
一鑽出去,裴彬的那張俊臉就恢複了冷漠,瞥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瞧見前頭是安府門口,這才邁下車,便站在車旁,看著李信將杌子拿過來,伸出左手,等著裏頭的人下車。
安知珺在馬車裏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鑽了出去,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站在馬車旁,裴彬伸過來的手,猶豫了一下,安知珺還是握著他的手,踩著杌子走了下去。
李信早通知過安府的人今日安知珺會回府,安府門口站著迎接他們的張管事。
裴彬捉著她的手不放,等進了門口,不得不鬆開時,還捏了捏才放開。安知珺早羞得麻木了,不去瞧他。
知道今日安知珺要回府,尤其是被本來救過她的那位恩人送回來,不少女眷都趕來了前院瞧個真假,簇擁在中間的,自然是老夫人。
老夫人看安知珺果真安然無恙,鬆了口氣。
安知珺也沒有理會其他人,徑直走到了老夫人跟前,“祖母,我回來了!”
老夫人抓住了安知珺的手,上下看了看,忍不住當眾教訓起這個不知好歹的孫女:“你這個大家閨秀是怎麼做的?規矩都忘沒了?怎麼能不吭一聲就跟人跑了?還是丟下婢子跟護衛走的,你不知道這麼做會讓我們擔心嗎?”
“你說說,你就這麼單身一個姑娘跑出去,萬一你出事了,你讓我怎麼對得起你爹,怎麼跟你死去的阿娘交代?”
那日柳梅慌慌張張跑到宜寧堂,說堂二姑娘去雅香館見周臨軒,但人卻偏偏在暖閣不見了,柳梅找了一圈,沒找著人,便回安府求救。
但是,當時周夫人正在跟她交涉退親事宜,嚴重聲明周臨軒並不知道安知珺見他的事,且他當日離城訪友,也不可能在雅香館,老夫人當即又急又怒,責怪柳梅沒看好人,拖下去杖責受罰,再著人去尋。
幸而後來有個陌生的小廝,到安府報了平安,說安知珺是被先前救她的恩人帶走了,老夫人才鬆了一口氣,但追問再三,那小廝卻始終不說孫女如今宿在何處,那帶她走的公子是何人,隻說待事情安好,孫女就會回來!
如今人確實是回來了,可這幾日擔心受怕,不教訓這孫女實在說不過去。
安知珺知道自己理虧,什麼都不說,垂在老夫人麵前默默地聽著她訓誡。
裴彬就站在安知珺身後不遠,看安府老婦人訓斥著她,視線巡視了在場的眾人一眼,覺得安府的什麼人都不重要,便隻要稍微重視一下這位老夫人即可,京城安尚書府才要正式走一趟。
在場的眾人除了關心一下老夫人,其實大多數時候,也都在打量裴彬。先前,安知珺說有位公子救了她,又說不出姓名來曆,自然是沒多少人相信的,後來這位恩人無緣無故帶走了她,如今又親自送上門來,首先便很好奇了。
但見眼前的這位公子,一襲獸蝶紋錦紫貂毛氅大衣,身材挺拔高碩,金質玉相,豐神俊朗,通體帶著一股子尊貴的傲氣,令人不敢輕易接近,一雙鳳眼更是帶著冷漠疏離,但仔細看,便會發現,在他看向祖孫倆時,眼裏帶了一股微弱的溫和。
看著這俊美的郎君,女眷中有不少人紅了臉,偷偷垂下頭去,安知瑤則瞪大了雙眼,默不作聲地朝安知珺狠狠地剜了過去,也有如安大奶奶跟三奶奶那般,互相交換了一個神色,至於作為彭城安府的主心骨,安嶽山心裏也默默思量了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