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被他的笑容蠱惑了,林幼寧不由自主地走近,伸手推開了那扇玻璃門。
外麵狂風暴雨無休無止,鍾意半蹲著,仰頭看她,像一隻被淋濕的狗狗,神情又乖又委屈。
林幼寧忍不住朝他伸出手。
鍾意似乎是愣了一下,認認真真地看著那隻懸在半空中的手,隔了幾秒才握住了,很配合地起身,往裏走。
靠得近了才看到他蒼白的唇色,林幼寧眼疾手快地把門關上,隔絕掉那個疾風驟雨的世界,然後摸了摸他的手背問:“冷嗎?”
鍾意把嘴裏那支已經燒完了的煙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裏,反過來握住她,可憐兮兮地說:“姐姐抱我一下就不冷了。”
“……別鬧。”
盡管知道宿管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林幼寧還是很心虛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在對方毫不掩飾的打量裏,硬著頭皮刷卡,把鍾意帶進了宿舍樓。
從宿舍到前台的這段距離,她剛才明明覺得很長,現在卻又覺得很短。
鍾意走在她旁邊,兩個人的手臂來來回回地摩擦,他的聲音和呼吸都靠得那麼近,那股淡淡的潮濕的煙草味道慢慢包圍過來,她的心跳因此急促起來。
博士生宿舍雖然是單人間,但是麵積很小,條件也非常有限。
她刷卡開了門,轉過頭,看著鍾意那副濕漉漉的樣子,擔心他會感冒,於是問:“你要不要洗個澡?”
話音剛落,又想起自己這裏沒有能給他穿的衣服,洗完澡出來,總不能繼續穿現在濕著的這身吧。
可是鍾意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邊點頭邊往裏走,反客為主地問:“浴室在哪裏?”
林幼寧隻好跟上去,推開了書桌旁邊那扇浴室的門,暫時放棄思考其他的事情,看著浴室裏簡陋的設施,又忍不住叮囑:“花灑先往右擰到底,然後再根據溫度左右調節,左邊是熱水,右邊是冷水。”
“姐姐,”鍾意聞言,轉過身來看著她,拉長了語調說,“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進來看著我洗。”
說完,當著她的麵,很曖昧地伸手握住了黑色T恤的邊緣,慢慢往上脫。
他的皮膚很白很晃眼,薄薄的腰腹位置,清晰分明的人魚線貼著牛仔褲的腰帶邊緣,一路往下延伸。
林幼寧及時地避開了視線,幾乎是慌不擇路地退後幾步,幫他關上了浴室的門:“你洗吧,我先出去了。”
聽到身後一聲模糊的輕笑。
她用後背抵著門,心想明明上次在他的臥室裏,該看的地方都看了,不該看的地方也看了,怎麼還是這麼難為情。
浴室的隔音效果不好,嘩啦啦的水聲很清晰地在房間裏響起來,林幼寧平複了一下情緒,去給他找衣服,可惜衣櫃裏裏外外都翻遍了,也找不出一件他能穿的。
忍不住歎了口氣,她隻好轉而去找吹風機,想著等下幫他把衣服物理吹幹吧。
沒過多久,水聲停了,浴室的門從裏麵被打開,大片水汽彌漫,她把吹風機放在床頭櫃上,一抬眼看到鍾意腰間圍著自己的白色浴巾,裸露著上半身,懶懶擦了擦頭發,朝她走過來。
她立刻緊張起來,生怕那條浴巾會一不小心掉下來:“你、你就這麼出來啊。”
鍾意沒回答,走到她麵前,動作非常自然把她抱到床上,而後俯身壓下來,貼著她的耳朵問:“你在害羞嗎?”
“我沒有。”
林幼寧嘴硬著偏過頭去,口中胡亂找著借口,“你先把頭發吹幹吧,別等下感冒了。”
鍾意低下頭來,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像一隻粘人到要與主人寸步不離的狗狗,“姐姐幫我吹。”
她急於擺脫這種桎梏,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點頭,伸手推開了他。
靜悄悄的房間裏,林幼寧重獲自由,直起身來,去拿床頭櫃上的吹風機,通上電之後,摁下開關鍵。
少年乖乖地坐在床邊,明亮燈光照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前窄後寬的雙眼皮,高挺的鼻梁,略顯蒼白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
美得像是櫥窗裏概不出售的藝術品。
她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五指並攏穿過他的發間,先試了試吹風機的溫度,然後拉遠一些,心無旁騖地幫他吹頭發。
房間裏一時隻能聽到吹風機運轉的嗡嗡聲。
鍾意麵對麵坐在她的小床上,也隻比她低了半個頭而已,隨手勾了她一縷長發,百無聊賴地在指尖繞著打圈,過了會兒又輕聲問:“姐姐,我今天沒來機場接你,你真的沒生我的氣嗎?”
林幼寧勉強聽清了這句話,把吹風機的風力調小了一檔,有些無奈地回答:“我看起來像是生氣了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