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妹妹，對不起，本王不能娶你了。”
亭外秋風蕭瑟，遠處一片歡笑聲，眼前的男人嗓音低沉，滿是不甘和無奈。
蘇林晚一怔，似乎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她低下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明白，齊王殿下風光霽月，是臣女不自量力了。”
見她退後一步，顧禮廷急忙拉住她的手腕，想要直視著她的雙眼，卻在看到眼尾時，眉頭輕輕抖了下。
白皙的臉頰，一條猙獰的傷疤縱貫而過。
“晚兒，本王是真心想要娶你為妻。父皇的指婚來的突然，本王試圖拒絕，不料父皇以你的性命來威脅本王。此事的確委屈你了，可你要知曉，本王心裏亦是委屈的。”
委屈嗎？那晚來毒殺自己時，他可一點兒也不委屈。
那天晚上烏雲密布，屋外一片暗沉，不見一點兒星光。
蘇林晚端坐在正位上，一身鐵甲，神色淡淡的看著太監遞在眼前的鴆酒，並不打算立刻喝下。
“顧禮廷，扶你上位，等來的就是這個？”
男人負手立於門口，神色冰冷：
“你鴆殺先帝，事情敗露，朕也救不了你。”
蘇林晚冷笑：
“顧言紹昏庸，用我義父謝錚的命討好瑤疆，他不配為東梁的皇帝。”
顧禮廷許久才吐出幾個字：
“國家安定，匹夫有責。”
“你少惺惺作態，冠冕堂皇，那杯鴆酒還不是你遞到我手上的？你要殺我，我也認了，何必累及蘇家，朝堂上那一日不是為你殫精竭慮！”
男人輕彈肩頭，拂去不存在的灰塵，理所當然說道：“蘇家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再說朕一登基便封你為貴妃，蘇正闌為國丈，蘇家一門榮耀，朕仁至義盡。”
蘇林晚知道，他是鐵了心要把蘇家拉下水。
她定然活不過今日，可恨沒有早做打算，保住蘇家。
仰頭輕歎，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在空曠的屋子裏回蕩，震的那太監的兩臂都抖了起來。
他口中滿門榮耀的蘇家，早已全都淪為階下囚，關在死牢中。
“顧禮廷，論起狠辣絕情，你當是眾皇子之首！”
男人收斂起眼裏的情緒，背過身，不再看她。當年娶她是為了利用她，今日要殺她，心裏竟存了一絲不忍。
“晚兒，朕不是沒想過讓你在宮裏陪朕終老，可是眼下，朕保不住你。今日，你躲不過。”
屋裏安靜極了，隻能聽到二人的呼吸。
“我隻問你，我死，你能放過蘇家嗎？”
一旁的太監聽到蘇家二字，握緊了手指。餘光略過，蘇林晚心裏已經知道了結果，也做好了決斷。
顧禮廷長長的歎息，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她，思量好一會兒才道：
“朕盡力。”
素手一抬，鴆酒一飲而盡，沒有半分猶豫。
毒性很快便發作，蘇林晚的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眼睛裏也如浸了毒，黑黢黢的盯著顧禮廷。
眼看著他鬆了口氣，安下心，連帶著說話的口氣都悲天憫人：
“朕會以貴妃的儀製為你送葬，全了你這些年對朕的情義。蘇家的人，朕會照拂，你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