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說出事情真相的那一刹那,方逸濤覺得天已經塌了,胸口憋悶的喘不過氣來。他勉強控製自己的情緒,問道:“怎麼回事?前幾天我回家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又出事了?”
母親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順著已經明顯憔悴的臉龐流了下來,帶著哭泣的聲音回答道:“那個時候他已經在醫院了,你打電話回家的時候我正好回家拿東西去照顧你爸,正好趕上,那兩天都是你姑姑在醫院替我照顧你爸的。”
“我爸怎麼出事的?”方逸濤艱難的壓抑住自己已經充滿眼眸的淚水,他不能哭,他是男子漢,他不能再讓母親擔心。
“你爸和陳嫻為了你們的事情去找他的老同學,結果在回來的路上被一輛違章的卡車把坐的汽車撞翻了。”
“那其他的人怎樣了?”方逸濤問道。
“汽車司機當場死亡,陳嫻的爸爸還好,受傷不是太重,你爸頭部受傷所以很嚴重。”
“那我爸現在在那裏?”
“你爸現在還在人民醫院的重危病房。”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了,我不想你分心,可是我看你爸快不行了,我怕你爸要是真的去了,你會一輩子恨媽媽,所以拖到現在才告訴你。”
方逸濤現在已經聽不下任何東西了,隻想快點趕到人民醫院,他雙眼通紅的衝著出租車司機喊道:“你給我快點,就算紅燈也給我闖。”
剛才母子兩個的對話,司機都聽在耳裏。對於方逸濤的無禮,此刻,他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刺耳,隻是狠狠的一腳踩在離合器上。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程趕到了人民醫院。剛下車,方逸濤就看見表弟錢廣軍站在了醫院的大門口。
“你怎麼在這裏?”方逸濤一把抓住錢廣軍的胸口怒道,“你不是在北京嗎?你TMD的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的事情?”
“哥,你別生氣,我也是剛聽說舅舅的事情,急忙從北京打車趕回來的。姑姑不讓我說,我也不敢告訴你啊。”錢廣軍被方逸濤滿目猙獰嚇著了,連忙解釋道。
“阿濤,放開小軍,他不告訴你是我的意思。走,你先去看看你爸。”母親拉著方逸濤的手直奔重護病房。
病房的門口,方逸濤見到了幾乎他所有的直係親屬。大家都守在門口,見方逸濤過來了,年老的奶奶連忙上前用滿是皺紋的手拉著方逸濤道:“阿濤,你爸在裏麵呢,你進去看看吧,告訴你爸你要好好學習,讓他好的快點。”
方逸濤順從的點點頭,這個時候他頭腦已經一片空白,慢慢的走進病房。病床上躺著他至親的人,可是他已經快認不出父親的樣子了。受傷的頭部完全被沙布包紮著,露出的眼睛已經腫的不象話了,左腿還被吊著。旁邊的護士正在處理他胳膊上一道非常恐怖的傷口,方逸濤已經不忍再看。
母親拉著方逸濤的手走到病床旁邊,然後彎下腰在父親的耳邊輕輕的說道:“你兒子來看你了。”父親水腫的眼睛已經睜開不了,全身唯一能弄的就是那隻還算完好的手,方逸濤看到父親手指動了動,連忙上去抓住父親的手,緊緊的握著。
“你爸現在還不能說話,你就這樣和他說幾句話吧,他能聽見的。”母親在旁邊說道。
“爸,我會好好學習準備高考的,如果你能聽見,你就握一下我的手。”方逸濤說道。
在那一霎那間,方逸濤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壓力,那種壓力很溫暖,就象小時候經常被老爸拔蘿卜一樣的溫馨。現在方逸濤什麼都不想要,隻祈求老爸的身體能快點好起來。
“好了,阿濤,你父親也知道你的情況了,你要好好學習。上海的專家今天已經過來了,你父親的身體一定很快康複的,現在你先回去吧,你爸需要休息。”母親在旁邊輕聲說道。
方逸濤又緊緊的握了握父親的手,然後不舍的放開,轉身走出病房。
“阿濤,你吃過飯沒有?”母親從後麵追過來問道。
方逸濤看著母親憔悴的臉,搖搖頭道:“沒吃呢,不如你陪我去吃吧。”他其實已經吃過了,但是看母親如此憔悴肯定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雖然方逸濤和老娘都沒有心思吃飯,但是母子倆個人都希望對方能從自己這裏找到依靠。
兩人找了個麵攤叫了兩份雞蛋麵,方逸濤極力勸說母親多吃點,而母親把他碗裏的那個雞蛋夾給了方逸濤。
方逸濤和母親分開轉身的那一刹那,眼淚洶湧般的流出,他已經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任眼淚滑過臉龐,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