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喀什穆·伊蒂哈德。我叫傑夫,傑夫·埃斯波西托。”周傑夫隱藏了自己的姓氏,那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因著混血兒的關係,他不需要如楊崢那樣進行繁複的化妝,他隻需要稍稍裝扮一下,就可以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意大利人。
喀什穆搔了搔頜下的山羊胡子,說:“埃斯波西托,意大利人?”
周傑夫點點頭:“冒昧打擾您,真是萬分抱歉。”
看到客人這麼恭敬,喀什穆點了點頭:“請不要客氣。”揮手示意兒子退下,指了指自己坐的長凳:“請坐,我得朋友。”
周傑夫拿出了自己的禮物,一張純手工編織的跪毯。這是土耳其人的禮節,初次登門,客人總會帶上一份配得上主人身份的禮物。這張毯子是周傑夫在免稅店買的,足足花了他兩千人民幣。
喀什穆稱讚了毯子,兩人互相恭維了幾句,談話隨即步入正題。
“阿利耶夫那家夥還好麼?”喀什穆言辭中對阿利耶夫沒有一絲一毫的客氣。
周傑夫搖搖頭說:“他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喀什穆臉色一寒,神色嚴峻起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容我略作說明。”周傑夫按照與楊崢商量好的言辭說:“阿利耶夫完全遵照了您出前時的指示。這事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我親自把特工楊崢帶到了那片海灘,把他引入了紮烏爾布下的陷阱。既然我拿了阿利耶夫的錢,就得替他做事。”
“等等,我有個問題想不通。”喀什穆身體前傾,盯著周傑夫說:“阿利耶夫怎麼會把活兒交給你去做?”
“因為阿利耶夫那家夥隻是個轉包商。”周傑夫譏諷的說:“那個蠢貨入行早,人脈廣,所以接到的活兒比較多。但大多數時候,他隻能完成一些簡單的小事。像您交代的這種有風險的事兒,他都是轉包給別人。比如我。”
“我還是不明白,阿利耶夫會把活兒交給你,一個意大利人?”
“你說的沒錯,特工楊崢如果見到一個意大利人也許會起疑心……但我不是意大利人。”周傑夫微笑著說:“我的母親是意大利人,父親是烏克蘭人。”
“原來如此。”喀什穆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懷疑,說:“那你為什麼找上我?理論上講,出了問題你該找阿利耶夫。畢竟,你跟阿利耶夫的生意,跟我與阿利耶夫的生意,是兩回事。”
“我來討回剩下的一半報酬。”周傑夫說:“按照現在的狀況看,阿利耶夫什麼都拿不到了。”
喀什穆·伊蒂哈德似乎被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左右了。他倒了兩杯滾熱的甜茶,端起其中一杯遞給周傑夫。
兩人喝了口茶,喀什穆說:“報酬的事……”正這個時候,剛才那個帶周傑夫進來的兒子又出現了,沉默不語地做了個手勢。
喀什穆停下了話,站起身:“恕我失陪片刻,我還有點事情得去處理一下。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喀什穆跟著兒子穿過拱門,消失在一道鑲嵌著金絲細木的屏風之後。
周傑夫稍等了片刻,也站起身溜達起來,仿佛是要欣賞花園中的景致。他故作悠閑的穿過拱門,站到了屏風朝向花園的另一邊。他能聽到兩個人正在低聲交談。其中一個是喀什穆,另一個則不知道是誰。
“——你自己說過,計劃進行到最後階段之前絕不能通過手機聯絡,否則消息就有可能被人截獲。可是按照你剛才告訴我的情況,他們不是又用手機了麼?”
陌生男聲說:“這條消息對我們所有人都非常重要。他給紮烏爾打了電話,特工楊崢已經死了。這樣一來,你得使命就已經完成。”頓了頓,又說:“我今晚八點離開,直接到紮烏爾那兒去。楊崢既然已經死了,就不會有什麼意外。最後的好戲已經開場。”
喀什穆低聲嘟囔了一句,隨即說:“好吧,我帶你出去。”
確信已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了,周傑夫轉過身悄悄回到花園中,看著左右無人,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了出去。
……
對麵旅館的二樓,站在窗口,楊崢一直望向浴室的大門。
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靜靜的等著。如果土耳其人與紮烏爾有聯係,那一定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楊崢必須將情況想到最糟,所以他堅持沒有給周傑夫佩戴任何竊聽裝置。這些東西隻會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