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大廳的時候,曹毓文極其意外的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他看了看手中的行李包,考慮著要不要換上西裝。一輛突然停在他身前的越野車打斷了他的思緒,副駕駛的車窗搖下,坐在駕駛位上的肖飛毅衝著他揮了揮手:“歡迎來到波哥大,頭兒。”
曹毓文先是打開後車蓋,將行李箱塞進去,跟著鑽進了車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抱著胳膊摩挲了下裸露在半截袖襯衫之外的胳膊,皺著眉頭說:“這裏的天氣真讓我意外……我以為這兒是熱帶。”
肖飛毅會心一笑,事實上他一天之前剛剛吃過當地天氣的苦頭。他解釋說:“波哥大的確離赤道很近……可這鬼地方海拔足足有兩千六百米。”
“早知道我就該聽她的話……”曹毓文口中的她,指的是他的妻子。就跟每一次出差旅行一樣,他撒了謊,說是外貿公司派他到哥倫比亞公幹。然後細心的妻子一邊哄著苦惱的小寶寶,一邊將他的行李箱塞得滿滿當當。跟著第二天出門之前,曹毓文會皺著眉頭將箱子裏的東西減少三分之二。
自從生了孩子,妻子似乎越來越嘮叨了。沒準真會變成黃臉婆?搖頭將這些無關緊要事暫時擱在一邊,曹毓文徑直問:“情況怎麼樣?”
大明與哥倫比亞之間沒有直航的班機,曹毓文先是飛到了美國西海岸的金山市,等了五個鍾頭才登上前往波哥大的班機。因著RTA醜聞的影響,預期到國會肯定會削減海外情報中心開支的局長,變得越來越吝嗇了。
哪怕事關大明帝國的公主,關乎大明帝國的臉麵,吝嗇的局長也沒批準派遣專機搭載曹毓文飛抵波哥大,而隻給主管級別的曹毓文訂了民航客機的頭等艙。
局長很精明,此前,一直精幹的小隊已經部署在了墨西哥,與海豹、雪狼配合著出色的完成了他們自身的任務。馬薩?布蘭科爆炸案事發的時候,局長立刻將肖飛毅領銜的這支小隊調往了波哥大。因著事態重大,隨即他又派出了經驗豐富的曹毓文作為此次行動的直接負責人。
當曹毓文抵達的時候,距離爆炸發生已經足足過了七十二小時。七十二小時的時間足夠那些恐怖分子逃之夭夭,並且抹掉自己的痕跡了。曹毓文深知自己該做什麼,他要做的很簡單,根據原有的線索,分析、推理出真正的幕後黑手。
然後將這份報告遞交給憤怒的上層。朱迪璿在爆炸案中遭到綁架這件事被大明帝國強行壓了下來,但這不代表大明帝國的上層會就此息事寧人。事實上恰恰相反,大明帝國從首輔李鴻章到高級官僚們,幾乎所有人都憤怒異常!
皇室是大明帝國的象征,是大明帝國的臉麵。一個世界上最強大帝國的公主,居然差一點被人給綁架了……這叫人情何以堪?確認這一消息的時候,首輔李鴻章今年第二次拍了桌子。年近七旬的老人麵部充血,漲紅著一張臉,咆哮著命令一定要查清楚幕後黑手,不管對方是誰,大明帝國必須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所以此前一直負責調查內鬼的曹毓文才會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跨越東西、南北半球,從燥熱的特區飛到了好似初秋的波哥大,來領導這一次與哥倫比亞政府的合作調查。
“情況?”肖飛毅嗤笑一聲,有氣無力的說:“情況還能怎麼樣?很糟,非常糟,糟到不能再糟。”他踩下刹車,在紅燈前停了下來,趴在方向盤上疲憊的說:“說是合作調查,可哥倫比亞安全局的家夥防我們跟防賊一樣。不管去哪兒,總會有人跟著。他們還詳細劃分了地方,規定了哪裏我們可以去,哪裏不能去。”
“結果就是,能去的地方,第一現場早就被哥倫比亞人破壞了,完全找不到有用的線索;而我們想要私自行動,關鍵時刻總會被該死的哥倫比亞人攔住。”
“他們不是抓住了一個疑犯麼?”曹毓文問。
“是的,他們是抓住了一個家夥……一名埃斯科巴手下的軍官。非常湊巧的是,趕在昨晚我們去審訊之前,那家夥死了。”
“自殺?”
肖飛毅搖了搖頭:“不,哥倫比亞人沒那麼蠢。他們找了個替罪羊,說是一個被埃斯科巴收買了的國安局高級探員動的手。那家夥現在已經被控製起來了。”綠燈亮了,他鬆開離合器,汽車繼續前行。肖飛毅探出手,打開了副駕駛前的下拉抽屜,從中抽出了一份文件,丟給曹毓文說:“瞧瞧吧,這是哥倫比亞人的第二份報告,看起來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埃斯科巴身上。”
報告是用中文以及西班牙文書寫的,曹毓文草草的翻看了一遍。略過大段毫無意義的文字,挑著重要的部分,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這份報告跟前天的報告看起來沒什麼區別,除了多了一些線索之外。
那些參與綁架案的襲擊者,有四具屍體被指認出來曾經或者現在仍在埃斯科巴的私人軍隊中服役;襲擊者中唯一被生擒者做了詳盡的口供,聲稱這次行動源自埃斯科巴的直接授意;那名殺死被關押的嫌疑人的哥倫比亞國安局高級探員,在今天早晨終於鬆了口。承認他是受到了埃斯科巴的脅迫。對方威脅他,如果不照辦,不但會將他收黑錢出賣情報的事情捅出去,還會盯上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