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拒絕麼?”楊崢咬牙切齒的說。
但南哲絲毫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向門口,隨意的說了聲:“走了,改天找你喝酒。”跟著踢踏有聲的下了樓,片刻後跨上重新變成兩個輪子的加斯加斯摩托車,頭也不回的朝著下來送行的楊崢揮了揮身,然後在摩托車大功率發動機的咆哮聲中風一般的消失在街角。
楊崢雙手插在口袋裏,矗立在樓梯口半晌。他心裏沉甸甸的,既為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也為收獲了友情。少年十七年又七個月的人生裏,朋友有不少,但做朋友能做到兄弟份上的,絕無僅有。雖然南哲很臭屁,嘴很臭,總是讓人有想要胖揍他一通的衝動,但楊崢覺著南哲就是自己的兄弟。
少年發呆了半晌,腦子裏多了一些有關兄弟的狗血橋段,有平淡中的真摯,也有電影裏誇張的場麵。直到冬日裏的寒風讓他打了個噴嚏,他才意識到自己傻乎乎的站在樓下發呆了好久。兄弟啊,有兄弟的感覺挺不錯,起碼讓楊崢覺著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關鍵時候還有個可以依靠的兄弟。
他傻兮兮的笑了笑,吹著輕快的口哨上了二樓,推開虛掩著的房門,然後突然怔在那裏。房間裏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對了一個女孩子,個子高挑,穿著靴子看起來不比楊崢矮。那女孩子穿著粉色底子的駝絨毛衣,正焦急的找著什麼,偶爾還會叫上一句:“夏黑?夏黑?”
楊崢倒退著走了兩步,看了看門牌號,2-2的門牌號告訴他自己沒有走錯,於是他又走了進來,一言不發的看著女孩子繼續搬動雜物,翻找著夏黑。
女孩子似乎對楊崢的到來一無所覺,或者她太過專注了,以至於一分鍾後楊崢忍不住咳嗽提醒的時候,微小的聲音讓女孩子如同受了驚嚇的小鹿一樣輕輕跳了一下。她轉過身子,露出一張與高挑的身材略有些不太吻合,有些小巧的麵龐。臉上滿是驚訝,看了看楊崢,直到兩秒鍾後才不確認的問:“你是新搬來的?”
楊崢攤了攤手,指著地上雜亂的東西說:“沒錯,今天剛搬來。”
女孩子立刻不好意思的說:“真抱歉,剛剛夏黑突然跑到了你的房間,我找到它就走,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夏黑?”聽起來很奇怪的名字。
“我的好朋友……一隻黑貓。”
“好吧,我幫你找找。”說著,楊崢隨手將門關上了。這一舉動引得女孩子疑惑、提防的看向楊崢。他趕緊解釋說:“不關上門,那隻貓萬一跑掉……”
“是夏黑。”女孩子糾正說。她略鬆了口氣,但依舊對楊崢的提防始終沒有放下。
楊崢苦笑了一下,不再解釋什麼。他跟著女孩子四處翻找,呼叫著那隻黑貓的名字。楊崢租住的公寓——也許該用民宅來稱呼——麵積不大不小,九十多平,兩室一廳的格局。兩個人從客廳找到兩間臥室,最後終於在廚房裏發現了那隻肥碩的黑貓。
是的,肥碩。楊崢這輩子從沒見過有那隻貓會像眼前這隻那麼的肥。那肥碩的腦袋後麵,完全沒了脖子,徑直便是比它腦袋還要大兩圈的身子。
女孩子見了黑貓,立刻親熱的叫著它的名字,俯身伸出雙手想要將其從桌子下麵報出來。但那黑貓似乎並不領情,女孩子的手前進一些,黑貓便後退一些。
當黑貓退無可退的時候,陡然發揮出於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哧溜一下子鑽出來,躲過了女孩子的雙手,一下跳上了連著廚房的陽台。穩定了下肥胖的身體,朝著對麵敞開的陽台便是用力一躍。可惜的是,這隻黑貓剛剛被女孩子修剪過指甲,以至於它的後肢在光滑的瓷磚上打滑了。於是乎它努力張開四肢,卻悲催的剛剛飛到一半就要下墜。
“夏黑!”
女孩子驚叫著,但卻什麼都做不了。恰在此時,楊崢一陣風的從她身旁閃過,在那黑色肥貓的身體墜下一樓之前,伸出手準確的抓住了黑色肥貓的脖子。將其拎回來,那黑貓見到女孩子欣喜的撲過來,悲痛欲絕的嚎叫著,爪子四處亂蹬。
“夏黑!”女孩子一把從楊崢手裏接過沉重的肥貓,寵溺的摟在懷裏:“你嚇死我了。以後別再做這種危險的事兒了。”直到這時候,她才想起來夏黑的救命恩人,朝著楊崢燦爛的笑了笑:“真是太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
似乎之前的提防依舊沒有放下,女孩子點點頭,將黑色的肥貓抱在肩頭,小跑著一陣風的走了。楊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他覺著那隻將腦袋趴在女孩子肩頭的黑貓,看向自己的目光裏分明透著一股子絕望的意味。
房門響了了一聲,女孩子離開了。沒有留下名字,也沒留下住址,回想起來那張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麵頰,似乎看起來很漂亮?楊崢回想了一下,卻一時又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