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眼前這位同僚,似乎沒什麼書卷氣,反倒有股凶惡的味道。
也不奇怪,大唐文武不分家,有從地方官轉入府兵、衛軍體係的,也有從軍隊轉入地方官府的。
而且,統禦流民,太斯文了,隻會被倒欺。
柴旦與昆州來的府兵會合後,身上更增添了幾分信心,自泉州都督府府兵手中接管了流民,開始清點各項物資。
泉州都督府依中書省符文撥付了足額的糧食與糧種,柴旦親自驗看了。
“稻種還行。這穀子,兩年陳了,保管得差點意思。”
陳慕文豎起了大拇指。
行家,陳穀的年份能準確說得出來。
賑濟什麼的,就沒人給過新糧,所以柴旦隻是說說而已,表明自己不是無知之徒,別糊弄人。
保管的問題,在泉州不算太大事,誰讓沿海濕潤呢?
沒變質就沒問題,白吃棗別嫌核大。
農具,也基本由泉州都督府調劑過來了——除了曲轅犁。
看到姍姍來遲的連程,柴旦的臉都垮了。
柴令武別的本事,柴旦沒學會,這狗脾氣倒是學了個青出於藍。
連程一臉苦笑:“柴明府,抱歉了,隻能交付五百曲轅犁給你。”
柴旦想都不想,直接拔出了橫刀。
連程哭喪著臉:“曲轅犁到泉州,是有一千架,可泉州衙門扣了五百架,說是我們賣到長樂縣的一架犁出了問題,要一架一架地試。”
這不是明搶嗎?
柴旦笑得惡形惡色的。
莊主果然料事如神,當真有人上眼藥。
“傳令下去,不走了!”
上萬流民重新坐下,六百府兵重新彙聚,柴旦將從泉州都督府領到的東西,一股腦送到都督府衙,一言不發,轉身帶人向北出發。
挑子,就這麼撂了。
“怎麼回事?”泉州都督陽德標瞪著銅鈴大的雙眼,惡狠狠地看向心灰意冷的陳慕文。
陳慕文如喪考妣:“問問州衙幹的什麼好事吧。人家送流民一千架曲轅犁,他們敢扣五百。嗬嗬,忘了告訴都督,我閩縣的官吏已經全部撤回,要死就一起死吧。”
“我們在前麵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人家在後頭上下其手,嗬嗬……”
“混賬!都是一窩混賬!”陽德標暴怒了。
州衙都是一幫該入石磨地獄的貪婪鬼!
天高三尺,雁過拔毛,什麼爛錢都敢吃!
就是馬上流民造反,他們還能再刮下最後一文開元通寶!
流求縣這幫混賬也是胡作非為,即便對泉州有天大的意見,你直接告到都督府不行嗎?
本都督自然會下狠手處置……的嘛。
陳慕文這廝也是混賬!
這種情況下,也敢大撒手,躺平等死?
唉,心累。
哪朝哪代,當官有不貪、不刮地皮的?
“令各折衝府立即圍住流民,不許走失一人。令長史、司功參軍、司法參軍、執刀帶一營府兵,拿下泉州衙門,反抗者不拘身份,皆以造反論罪,就地斬殺。”
“備馬!本都督當一回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