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如何解釋當年牛心堆一戰,契苾何力為薛萬均兄弟解圍,薛萬均“排毀何力,自稱己功”?
(引自《舊唐書·列傳五十九》。)
現在薛萬均是副總管,即便不提當年事,侯君集多少也得考慮一二。
大唐胡將頗多,加之當年事不涉胡漢之爭,隻是職場老人看不慣新人而已,所以契苾何力受到的不公還是少的。
柴令武想了一下,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唉,陋習,即便千年後依舊摒棄不了,反而發揚光大。
突厥人揮舞著馬刀,歡天喜地的衝向馬鳴的馬軍。
除了趕路、搬運,突厥人一直沒撈到上陣的機會,早就憋得難受了。
大唐的仆從軍,與後世的計件工類似,多勞多得,沒有底薪,不砍幾個人頭,咋分贓?
哦,不對,是論功行賞。
高昌弱雞,難道不是一擊而定?
突厥人卻忘了,現在的突厥,不是貞觀四年以前的突厥,從主心骨到士氣、到廝殺的意誌,早已無法與從前相提並論,昔日的榮光,早就葬於草原之下。
一個對衝,馬鳴的高昌馬軍倒下了二百來人,突厥人卻倒下了三百來人!
傷亡比有點丟人。
但是,馬鳴豁出性命的姿態,如同絕命的野狼,讓突厥人忌憚了。
不知道是誰帶頭,近兩萬突厥人,竟然掉轉馬頭,向唐軍陣營奔來。
柴令武起身,扯去身上的山文甲,兩手執鼓槌,奮力在牛皮大鼓上敲擊,沉重的鼓聲讓人血液沸騰。
鼓聲,在大唐隻有一個意思:進攻!
白雨棠帶著司法參軍,一千名司法軍士,向敗退的突厥人衝去,一千張擘張弩全部張開,隻等一聲令下。
“回來!他們會殺逃卒的!”帶隊的俟斤聲嘶力竭地叫嚷。
沒人聽他的。
所有人都以為,司法參軍,在軍中就是個擺設。
畢竟,法不責眾。
“殺!”
司法參軍一聲咆哮,千弩齊發,瞬間人仰馬翻,鮮血浸濕了這片幹涸的土地。
突厥人這才知道,大唐司法參軍,是真的敢殺人!
白雨棠縱身一躍,雙椎擊在兩個馬頭上,兩匹亂衝的馬掙紮了一下,一聲悲嘶,摔倒在地,頭顱上現出血洞,四蹄無力地劃動,眼睛迅速失去了光澤。
本來還想反抗一下的突厥人怔住了。
那啥,高昌人不過如此,我們還能再戰!
被逼著賣命的突厥人,舍棄了懶散,馬隊如圓弧,將馬鳴部包圍、廝殺。
這一次,旗鼓相當,近乎平齊的傷亡,讓馬鳴麾下迅速減少,進而隻剩馬鳴孤騎了。
“降不降!”
突厥人鼓噪著揮舞馬刀,數騎在馬鳴麵前耀武揚威。
至於傷亡比,無視了,正經人誰看那東西!
馬鳴幹澀地笑了笑:“我麹氏高昌,立國一百八十年,即便是注定要亡,也該有忠臣良將殉葬。”
打馬、衝陣,馬鳴孤零零地衝向突厥人,被左右兩刀梟首。
遠處,侯君集歎了一聲:“是個漢子。厚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