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君臣,早就如拉滿的弓,隻等薛延陀送上鬆手的理由了。
柴令武將這話稟報上去時,君臣的神情平靜,連憤怒都欠奉。
既然那沒爹沒娘的熊孩子,還非要跳著挑釁壯漢,自然是求錘得錘。
哭哭啼啼的高昌長史麹雍, 被逐出長安,轉身抹了一把眼淚,上烏孫天馬把酒高歌了。
高昌國都高昌城是不能呆了,有覆巢之危,回去請求鎮守舊都交河城,把家小全部接去。
腦殼有包麹文泰,非得跟大唐結死仇。
勝兵萬人,二十二城,有跟大唐抗衡的資本嗎?
大唐有馳騁天下的十六衛,有數目驚人的府兵,有嗷嗷叫著等待吃肉的仆從軍,
圖倫磧確實是天險,但你高昌人能過來,人家唐人憑什麼過不去?
中原人沒有過大磧的經驗?
嗬嗬,你看看當年漢武帝時,貳師將軍李廣利是怎麼過來打大宛的。
那時候就沒有大磧嗎?
兵部迅速運轉起來,調兵、到衛尉寺領取兵甲、打探周邊各國的布置,忙而不亂。
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兵部是一個成熟的部門,哪怕沒有正堂官也不影響其按部就班地做事。
“區區高昌,彈丸小國,一支仆從軍就能滅了。”
兩儀殿內,吏部尚書侯君集不屑地抬了抬眼皮。
勉強踏入名將行列、參與滅吐穀渾大戰的侯君集,心氣也高了, 區區萬兵,真沒放在眼裏。
還要仆從軍出戰,嗬嗬, 府兵足矣!
李世民笑了笑,輕輕揮動竹鞭指到輿圖上:“區區高昌,勝兵萬人,除了倚仗圖倫磧的天然屏障,區區一偏將可平之。”
“論地勢,朕的左監門衛將軍契苾何力,亦頗熟悉大磧。突厥乙彌泥孰俟利可汗李思摩,對圖倫磧亦不陌生。伊州刺史石萬年,會遣人牽製西突厥可汗浮圖城。”
“唯一提防的,是西突厥局勢的變化。”
喬師望輕笑:“陛下,薛延陀奉送此消息,是想尾隨大唐去分一杯羹。”
李世民神色古怪地看了眼民部尚書唐儉:“此事恐怕得勞煩莒國公走一趟了。”
滿殿的怪笑聲。
唐儉比李世民年長二十歲,曆任禮部尚書、民部尚書。
最牛皮的是貞觀四年,唐儉在突厥頡利可汗為李靖部所困時,入突厥誘頡利可汗歸附,致使突厥放下戒心,為李靖部夜襲、徹底打亂突厥立下大功。
在外交官普遍牛皮哄哄的大唐,唐儉也穩占一席之地。
就是有點好笑,去突厥是哄人, 這次去薛延陀也是哄人, 唐儉的使命,就是讓薛延陀插不了手罷了。
當然,這一次要比哄阿史那咄苾安全多了。
薛延陀如今已膨脹起來,雖不如當年突厥的強盛,卻已讓大唐多少有些顧忌,不然也不至於讓阿史那思摩部徙白道之北,壓製薛延陀擴張的空間。
唐儉自己都失笑:“陛下怎麼老給這種差事?罷了,不過老臣四子唐河上,文不成武不就的,工部虞部司員外郎也混得沒滋味,可否讓他隨軍混一點資曆?”
李世民收起了笑臉:“唐河上,使其為鎧曹可乎?”
唐儉大笑謝恩。
鎧曹參軍,在軍中掌管甲胄,正八品下,武則天時期改為胄曹參軍。
虞部司員外郎,卻是個從六品上的官職,乍一看,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