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區區漏雨的小事嘛,又不是不可以住人。
即便是雨季,大不了拿腳盆接水嘛,何況現在是天高氣爽的秋冬季節。
漏風?
胡說八道,那叫呼吸新鮮空氣、與大自然充分交流!
麹雍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塊小兒拳大的狗頭金:“掌固大人,可否商量一下。我見前頭有空屋子,可以安置的呀!”
尉慢咽了口唾液,艱難地推開狗頭金:“耶耶不是你阿耶,不要叫大人。前麵的廂房自然是有的,卻早已安排妥當,明白麼?”
這絕對是比3Q還艱難的選擇,拿了狗頭金,想來上官也不會說什麼,更能讓自家婆姨換一身漂亮衣裳,讓家裏的娃兒多吃上幾口肉。
但是,尉慢怕。
怕自己丟了脊梁骨,怕上官眼裏會流露出失望。
哪怕,安排麹雍住破屋也僅僅是自己擅作主張也不行!
說尉慢趨炎附勢也好、逢迎拍馬也罷,總之,主意出來了,便不可朝令夕改。
柴令武聽得步鷲細說尉慢的舉措,隻是微微一笑。
迎合上官,人之常情,隻要別太過分就好。
更何況,高昌這一頭,也該受一受教訓了。
意外的是,老主顧麹智高為此到柴家莊求見,請求給麹雍一點優待。
古董羹翻滾,燒春精品飄香,細膩的羊肉切成了隱約透光的薄片,一燙便翻卷,入口帶清香。
柴令武吐了口酒氣,笑意濃烈。
麹智高啊,你是不明白,隻有俘虜才需要“優待”。
“他與你有淵源?多深?”
麹智高舉杯苦笑:“這位長史是我堂叔,昔日受過其恩惠,請少卿網開一麵。”
柴令武歎了口氣:“此事,關鍵從來不在他身上,而是你們作死的國主麹文泰,以為有圖倫磧為屏障,大唐的雄師跨不過去,可以隨意扣押他國來朝大唐的使者,可以扣押中原戰亂時逃過去的百姓,可以謀劃伊州。”
麹智高強行辯解:“可是,縣侯,高昌收留的百姓是自願入籍的啊!而且,高昌扣押的,不過是商隊啊!”
實事求是地講,扣留中原逃民,咳咳,大家都懂的。
麹文泰扣商隊,不過是他的正常操作。
雖然是虔誠的佛教信徒,甚至還能與玄奘坐而論道,麹文泰卻從來不是六根清靜之輩,阻塞交流、課以重稅、扣押商隊,這還是基本操作。
最騷的操作是,麹文泰派兵進圖倫磧假冒沙匪,殺人越貨,這都是西域出了名的。
以信慈悲的菩薩為名,行阿修羅之事。
覺得大唐奈何不了他,故而麹文泰的作風,狂妄得很,這次派長史來敷衍就是一例。
柴令武意味深長地笑了:“是使者,還是商隊,是麹文泰說了算麼?”
麹智高苦笑,叉手一禮:“無論如何,請少卿看在我與柴家莊的交情上,保麹雍一命!”
柴令武舉杯:“不用你說,他的性命也無憂,最多我讓人不刻意針對他。但是,你們那位國主,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