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本來有些不舒坦的李明英,瞬間心平氣和了。
原本覺得李不悔麵目可憎,現在也依稀眉清目秀了。
討厭一個人,就是那麼簡單;
欣賞一個人,也是那麼直接。
至於說進作坊巡視,開什麼玩笑,那是千金之軀的公主能進的地方麼?
看到一群光膀子勞作的匠人,責任誰來扛?
坪子邊上,有蒙學的朗朗讀書聲,還有尤萬峰領讀之聲。
“這個是夫君當年教柴旦他們時,特意立下的規矩,學堂裏沒有貴賤、隻有師生,俗事不得幹擾教學,不得讓學子迎駕,便是陛下親臨也未曾出迎。”
李不悔頗為自豪地介紹。
天下間敢如此不給皇帝顏麵的學堂,不敢說絕無僅有,至少不多。
柴令武可不願意讓柴家莊的娃兒,冒著雨、舉著花,逢迎拍馬。
“這一間好像也是學堂吧?怎麼空了?”
李明英好奇地詢問。
李不悔歎了口氣:“這裏原本是柴達木負責開蒙的,問題去年科舉,柴達木中了明經舉人,如今去了涇陽縣當縣尉,自然隻能委屈尤先生多擔待了。”
柴令武眉頭輕蹙。
柴達木中舉,本就是好事一樁,為何一直無人提起?
李不悔看了一眼柴令武,話中帶了幾分無奈:“中舉之後,柴達木把他耶娘接出柴家莊,去衙門辦理了遷居,與柴家莊再無瓜葛。”
雖是盛夏,柴令武卻覺得透心涼。
罷了,既然要恩斷義絕,那便從此陌路。
尤萬峰看到柴令武,放下書本,快步走到學堂外,默然無語,隻是長揖到地。
慚愧啊!
竟然教出這樣的學生!
柴令武扶起尤萬峰,笑道:“先生不必自責。認真說起來,他還先是我的學生,這師之惰,是我之惰。”
尤萬峰黯然搖頭,轉身回學堂,聽著學子誦讀功課,心緒卻一直未平靜。
李明英柳眉倒豎。
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忘恩負義之人?
柴令武微微搖頭。
不是婦人之仁,隻是柴達木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學生,柴令武並不願為了這點過節而翻臉。
就當是從來不認識此人吧。
“這裏怎麼又空了一間學堂?”
李明英換了個話題。
李不悔輕歎:“本來,這裏是我開培訓班的場所,可因為……作坊,柴家莊再不宜讓外人隨意進出,也隻能停了。”
李明英眼睛一亮。
咦,這個小妾,還會新的記賬法呀!
柴令武適時補充:“李不悔在新記賬法、算盤上的造詣極深,可以用左右遊龍手法,同時打兩架算盤。”
李明英眼睛一亮:“讓我邑司丞、主簿,來跟妹妹學學呀!”
巴陵公主邑司,因為之前柴令武避嫌,一直沒幹預,自然也不便教他們基礎會計、算盤,正好李不悔補上。
看看,就是那麼現實,有好處的時候,姊姊妹妹就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