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井是現今西爨抵禦昆州大都督府的重要門戶,位於後世祿豐縣琅井村,轄牟定、楚雄(縣市級)大部。
琅井之後,是鎮南城,即後世雲南南華縣西北二十八裏沙橋鎮。
兩處都是西爨重鎮,再加上廣通的殘兵,如果合兵一處, 應有一萬五千人馬。
當然,這是紙麵數據。
一萬五千兵馬,真正有點經驗的、能打的,不會超過五千人。
道理,其實跟府兵一樣,折衝府不照樣有府兵、輔兵之分麼。
本來爨族的兵馬就遜於當年隋朝的兵馬, 如今大唐的府兵都按照李靖的方法練兵,各兵種合理配置,那就更不是大唐對手了。
更何況,三地最精銳的五千兵馬,已經抽出去隨爨弘保征戰越析詔了,就憑這弱雞的一萬人,守城都難。
幸虧昆州大都督府也不是太看得起他們,連一個折衝府都懶得加派,就是秦臧縣、磨豫縣、一平浪縣、黑井縣出兵,區區三千人不到,就堵得琅井關門閉戶。
沒辦法,精銳不在,就憑手下那些弱兵,守城還行,出戰無疑是找死。
孟緣騎著洱海馬,在琅井城一箭之地外溜達,一身綠色官袍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黑蠻多,窩在琅井幹嘛嗎?出來跟老朋友聚一聚啊!多少年的老友了, 這點信任都沒有麼?”
“西爨有什麼好的?要得多、抽得很。我記得你早就想納第三房小妾, 結果鬥不過區區商賈, 看好的飛雲姑娘成了區區商賈的小妾,臉都丟到洱海裏了,為什麼呢?”
“因為,沒錢嘛。西爨快把各城的血都吸幹了,首領都成了窮鬼,下麵的人就不用說了嘛,一平浪那些礦工,好些不是穿不上衣服麼?”
“看看陳劉度,一平浪的鹽,昆州大都督府給了正常價錢,他這一身光鮮亮麗的明光鎧,你不心動?”
“尕倮黨次,因為黑井的日子好過了,納了第八房小妾。”
“巴胡質度,他的磨豫讓我都眼紅,芒果脯、酸角成了貢品,大唐長安城裏賣得火熱,都錢多到主動拓寬磨豫的路了!”
“就我秦臧縣平淡一點, 不過我上個月當老泰山了, 也就陪嫁了一個山頭。”
琅井城頭的首領黑蠻多, 牙都快酸掉了,
世上最可恨的事,就是往日遠不如你的人,在你麵前炫富,貧兒乍富的土氣盡顯無遺。
偏偏黑蠻多還找不出話來反駁。
富不富,看氣度。
真富的人,哪怕是同樣葛衣布履,臉上的光彩也必然不同。
孟緣、陳劉度、尕倮黨次、巴胡質度,當初有誰不是窮得差點帶部族去唱散花樂了?
如今看看他們油光水滑的麵容,黑蠻多嫉妒之心騰地升起。
憑什麼,憑什麼這好日子不是我黑蠻多的?
憑什麼是那些叛徒的?
黑蠻多其實知道,這就是投唐得到的回報,可心頭就是不忿。
畢竟,黑蠻多的直心腸裏,對西爨雖然有所不滿,卻從來沒想過背叛。
在這個時代,忠誠還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品質。
再眼紅也莫得用,打又打不過孟緣他們,否則還能看著他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