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東岱兵甲精良,可都爾瓦堡的兵甲同樣不錯,且滾石、擂木之類的防禦充足,一個回合下來,第一東岱傷亡逾千,都爾瓦堡上的娘氏子弟傷亡不過三百。
鬆讚幹布的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娘氏的戰鬥力絕對強勁,否則當年也無法以一族之力,硬抗羊同的兵鋒。
三比一,還是攻城,屬實正常。
綝·仁飲傑斯想撤換人馬下來,隻是偷偷瞟了一眼鬆讚幹布的臉色,瞬間打消了這個想法,繼續指揮第一東岱衝鋒。
沒辦法,約如是不遭待見的,讚普這是有意消耗約如的力量。
誰讓讚普的父親——上一任讚普囊日論讚,就是死於自家發源地山南的背叛呢?
倉促登基為讚普的棄宗弄讚,山南背叛,工布、娘波、達波的反叛此起彼伏,蘇毗趁機複國,羊同趁機攻打,幾乎是必死之局。
靠著年楚河娘氏與後藏瓊波氏的支持,棄宗弄讚終於穩住腳跟,完成了一波漂亮的反殺,將吐蕃牢牢掌握住。
身負背叛名聲的山南,帶得約如不受待見,這是一定的。
死吧,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第一東岱的東本“如雍·昆巴”耷拉著一條胳膊,擦了把臉上的血水,咬牙站到綝·仁飲傑斯麵前,語帶哽咽:“如本,第一東岱已經折損過半,副東本戰死,無力再戰了!”
綝·仁飲傑斯閉上眼睛,一聲長歎:“如雍·昆巴,你是想戴上狐尾帽麼?”
吐蕃習俗,“敗懦者垂狐尾於首示辱”,對於一個桂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如雍·昆巴臉上滾下熱淚,奮力舉起戰刀:“第一東岱,衝鋒!”
滿滿萬人的第一東岱,拚去了七千餘人,連如雍·昆巴都中了三箭,才消耗了娘氏大半的人手。
“換下他們。”
鬆讚幹布終於鬆口了。
綝·仁飲傑斯指揮著第二東岱攻城,目光不忍往隻餘殘兵敗將的第一東岱看。
隨軍醫師從如雍·昆巴身上取出箭矢、清理傷口、包紮上藥,動作一氣嗬成。
至於手臂,推拿幾下、包紮藥物便告完事。
至於功效,在這個時代,一半得看天意。
如雍·昆巴仿佛行屍走肉,即便是醫師割開創口清理也全無反應。
如此巨大的戰損,對如雍·昆巴的信念是一種摧殘,仿佛他是個根本不會打仗的白癡。
第二東岱撿了個天大的便宜,以最飽滿的精神攻上都爾瓦堡,打開了堡門,將一個個頑抗的娘氏子弟斬殺。
終於,堡上站立的娘氏成員,隻有娘·芒布傑尚囊一人。
“本大論救吐蕃於危難之時,撫孫波如重歸吐蕃,有功無過!讚普唯恐我功高震主,必除之而後快,娘·芒布傑尚囊便成全了你!”
戰刀一橫,頸上鮮血噴濺,第二東岱的桂們低下了頭顱。
吐蕃能有今天,娘·芒布傑尚囊功不可沒。
可惜,絕大多數帝王是容不得功高震主之輩的存在。
恩大為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