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幕讓孔穎達眼前發黑。
好嘛,好好的書學課業,儼然成了折衝府模樣,一幫監生紮著馬步、雙臂平舉,欲哭無淚。
“看看你們寫的雞爪字,橫不平、豎不直,還有臉說飛白體、王體,就算你們臉皮厚經得起陛下的耳刮子,也不怕晚上王羲之、王獻之父子的棺材板按不住,找你們聊天?”
“全給我鬼扯!連楷書都沒寫好,就寫草書;連走路都沒有學會,就想大跳!”
“寫得不直、不平,是因為你們手臂無力,伏案尚且寫成雞爪樣,懸腕、懸肘當如何?寫大字當如何?壁書當如何?”
“我的課業,隻有一個標準,比以前廢物一般的你強!紮馬、舉臂,現在你們會痛苦的得想哭吧?沒事,我可以教你們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力去疲憊……”
泥石流係統笑得很快活:“你很有《逃學英雄傳》裏麵數學老師的風範!”
這是校場、還是樂坊?
孔穎達氣得直哆嗦。
有辱斯文!
慢慢踱過來的書學博士歐陽詢,聽聽柴令武的話,看看孔穎達將要失控的表情,微微笑了:“司業何妨靜下心好好思量柴令武的深意呢?”
深意,這是在胡鬧!
然而,老前輩歐陽詢的顏麵不能不給,孔穎達好好想想,柴令武的做派,拋開浮誇這一麵,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
寫不好字的理由千千萬,指掌無力絕對是最大的原因。
“歐陽博士,柴博士一來就勾了監生課業的名字,這不妥當啊!”
孔穎達還是覺得過分了。
雖然,博士確實有這權力,但也別一來就當下馬威使啊!
歐陽詢帶著孔穎達入自己的公房,讓僮兒奉茶湯,微笑道:“司業是心亂了。仔細梳理一下,新博士第一堂課,就敢不來的,要麼是完全不在乎學業的,要麼就是想給博士下不來台的。”
“所以,博士勾名,不應該麼?還是司業覺得博士應該屈從於監生?”
“這些年,國子監對於監生,管得太寬鬆了,以至於有了一些無法無天之輩。商州一名貢監被蔭監們拉到更衣室毆打,最後隻能黯然退學的事,司業別說你不知道,這會讓老夫看輕你。”
“當年柴令武欺人,也頂多是一對一啊!”
“你我是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柴令武可不是什麼君子,何妨讓他來攪一攪這一潭死水呢?”
孔穎達默默地啜著茶湯,直到茶湯飲盡,才放下茶碗,默默地離開書學。
商州貢監之事,國子監的祭酒、司業,又何嚐脫得了幹係?
祭酒、司業也是人,也有瓜藤繞葛藤的關係,一個個關係輾轉托到門上了,怎麼辦?
能怎麼辦?
身為官員,偶爾昧一昧良心,裝聾作啞、控製事態不再發酵,不是很正常麼?
誰讓商州的貢監沒有背景呢?
在哪個時代,都需要拚爹,甚至不隻是拚爹啊!
……
平康坊,曉月樓,來自突厥的靈魂歌舞者、頡利可汗、右衛大將軍阿史那咄苾,在台上以粗壯的身軀跳著輕快的突厥舞,用沙啞憂傷的曲調唱出送葬曲,兩個風格迥異的東西竟奇怪地融合在一起。
負責看護阿史那咄苾的,是左領軍衛校尉程處默。
出使吐穀渾那一次,回來沒多久,程處默就升官。
果然,對中下層的年輕人來說,軍功是晉升最大的捷徑。
遺憾的是,這次全麵攻打吐穀渾,竟沒有程處默,這讓他很是鬱悶。
當然,立功這種好事,不可能全歸自家,即便是阿耶這樣能撒潑打滾的好漢,不也沒撈到打吐穀渾的機會?
咳咳,程家的教育有點問題,撒潑打滾在他們眼裏竟是一種榮耀。
看台下,國子監生吳能飲了一樽三勒漿,嚐了一塊來自東合州的蜜餞,喝了一聲彩。
“公子,我們還是回國子監吧!”
書童吳柱不安地扭動身子。
不怪吳柱膽小,事實上幫著吳能欺負人時,他也很厲害的。
可是,民不與官鬥,國子監生能鬥得過國子監博士?
吳能哈哈一笑:“讓他急去!小小一個博士,竟然打死我堂弟,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不給他一個下馬威,他還不知道我吳家十八公子的厲害。”
不是說他家阿耶就如此能生,十八是按家庭排序而已。
曉月樓外匆匆跑來吳能的另一名書童,急促地在他耳邊說著柴令武的應對。
吳能的眼睛瞪圓了,一把將桌子掀翻,眼睛泛紅,氣呼呼地怒喝:“柴家犬子,辱我太甚!”
曉月樓掌櫃榮娘子笑容不改,眉眼間透著一絲淩厲:“喲,吳公子是覺得,曉月樓太破舊,需要付之一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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