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白雨棠與莫那婁捷,是不可能與柴令武一桌的。
倒不是柴令武執著於身份什麼的,隻是這對已經定親的未婚夫妻太能吃了,和他們一桌,柴令武怕是湯都混不到一口。
莫那婁捷的阿姆眼光與兒子一樣獨特,愣是對體型驚人的白雨棠極為滿意——最重要的一點,是柴令武有錢供他們吃喝不是?
“我那一仗,對米川縣有什麼影響?”柴令武比較關注這個問題。
“哈哈,影響當然有,不過都是好事。不管是吐穀渾人還是世家子弟,在米川縣更規矩了,誰不怕你回來算賬啊!就你進檻車那段時間,都沒人敢跳出來鬧事,倒讓老夫的橫刀閑置了。”
混了點小戰功,羅大宣的信心有點膨脹,難怪掌櫃婆姨看得上眼。
漢子吹牛皮的姿勢,往往是最帥的,即便他已經是老漢子了。
“今年想法多積攢點錢吧!明年、後年,可能沒那麼安定了。”柴令武挾了塊羊肉在嘴裏嚼。
咦,這塊羊肉格外耙一些(應為“火巴”,西南方言,軟、爛之意,特有意思的是罵丈夫耙耳朵,其實應該是這個字,不曉得字典、輸入法詞庫為什麼歧視它,不將它收錄進去)。
再看看羅大宣已經微微發黃的牙齒、漸顯老態的麵容,柴令武會心一笑。
羅大宣嚼了口羊肉,慢慢地斟酌:“老夫也是這麼想的。吐穀渾這強盜脾氣,大唐肯定得收拾它,真打得厲害,貿易肯定得停,甚至可能中斷個三年兩載的。”
所以,今年的錢,羅大宣收在民曹裏,沒有他的命令,一文都動不了。
有了守城的那兩刀,有了全縣最高的聲望,上麵還有柴令武呼應,羅大宣已非當日怕事的老縣令了,再送一個陰仁過來也全然不懼。
“哦,積石軍那邊過來交易的,已經換了人。嘖,與本官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對人家慕容君小娘子始亂終棄了?”
羅大宣的話沒守官場規矩,而是以私交來開玩笑。
嚴格按官場規矩來,這話可就是找小鞋穿了。
柴令武一口咂酒噴了出來:“熟歸熟,再這麼亂說,小心我告你!從來就沒亂過好吧?你覺得一個要啥沒啥的女人,我能看得上?沒那麼饑渴的!”
“不過是從她手裏拐了一個護衛,至於嗎?小氣!活該她沒有大胸懷!”
羅大宣看了一眼莫那婁捷:“是他?難怪慕容君鬥氣呢。這是步薩缽可汗配給愛女的勇士,你下手夠黑的。”
絮絮叨叨地,羅大宣給柴令武講了尕愣口與比隆的事,阿諾瓦塞笨手笨腳地采收大蒜、比隆羌人在摘取秦椒,然而他們卻擔心賣不出去,砸到手裏。
柴令武笑了一聲:“枹罕城風家知道不?我已經與風家家主商議好,待他們曬幹後,風家會安排人,以公道的價錢采買。”
羅大宣的心終於落了下去。
這樣一來,百姓們的辛苦就不會白費了。
指節輕輕扣著桌麵,羅大宣表情有點複雜:“老夫在吏部考功司任職的同年,托人輾轉帶了一封信,說老夫今年的評議,已經被上官定為‘下下’。”
“老夫也不明白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需要下手那麼狠。在河西,隻要能穩定地方,就是一個‘中’起步,下下……嗬嗬。”
“老夫與朝中從未有過交集啊!”
羅大宣狠狠地吸了一口咂酒,麵色酡紅,明顯很窩心。
雖然說年紀差不多了,可以輪換、致仕了,可你也得給體麵的離開方式不是?
下下,這是在羞辱人!
過節……
柴令武手指頭敲著桌麵:“準確地說,你我在米川縣,在官場之敵隻有刁矛、陰仁。”
羅大宣點頭,眼裏透著不解。
這倆人,當時要有一點背景,就不會被收拾得那麼狼狽了吧?
柴令武唇角揚起一絲怪異的笑容。
李世民的四妃之中,關係最奇怪的是陰德妃,她的父親大隋西京留守陰世師,撅李淵祖墳、殺李世民異母弟弟李智雲,大興城(長安)被破後,李淵果斷殺陰世師全家,卻獨留下陰德妃與其幼弟陰弘智。
陰德妃的姿色出眾,被李世民看上,納為妾,生下李佑。
這恩怨情仇,都差不多夠寫一本女頻了。
陰弘智因為裙帶關係,在秦王府授洗馬一職。
洗馬,音顯,官名,本作先馬,不是拎兩把大刷子那個。
貞觀朝,陰弘智依靠姐姐得寵,檢校吏部侍郎,幾乎與長孫無忌並肩了。
陰弘智是武威姑臧人,而陰仁也是武威姑臧人,指向性不是很明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