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我去看看。”
叱雲阿利轉身繞開軍士隊列,迎了上去,回來時臉色不太好看:“可汗,牛心堆遇襲,損失了兩名軍士,以及一名人質。同時,積石軍那裏,莫那婁捷已經叛出,歸了大唐。”
慕容伏允想了一下,瞬間明白柴令武之所以拖延時間,與人質、莫那婁捷之間的具體聯係,雖未親眼目睹,卻也能分析得差不離。
除了閱曆,更重要的是慕容伏允掌握了最多的信息,所以能很快勾連在一起。
難怪這小畜生終於肯離開伏俟城,原來是得手了,趕緊溜之大吉。
至於說沒有證據,嗬嗬,需要麼,偉大的步薩缽可汗就是證據!
喉嚨有點鹹有點甜,慕容伏允深吸了一口氣,將其咽了下去。
大軍出征在即,不能傷了士氣,不能墜了威風。
馬鞭一揚,大軍在洛陽公、名王梁屈蔥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向東前行。
想來,唐人絕對不會想到,使者才歸國,吐穀渾的刀槍就砍過來了。
猝不及防之下,兒郎們應該能劫掠到更多的戰利品吧?
大軍盡數離去,慕容伏允的身子晃了晃,一口血噴了出來。
八十老娘倒繃孩兒,慕容伏允還是第一次被那麼年輕的唐人耍了。
可惱!
郎中鐵達尼被如狼似虎的可汗親軍捉住,綁縛在馬後,馬上的騎手打馬狂奔。
鐵達尼痛哭流涕地叫屈,還得全力奔跑。
然而,人怎麼可能跑得過馬呢?
一切不過是徒勞而已。
鐵達尼很快被駿馬拖在草地上滑行,身體拖行的軌跡上現出道道血痕,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然後歸於沉寂。
鐵達尼知道自己很冤,叱雲阿利也知道,慕容伏允更是知道。
可是,有什麼關係呢?
可汗的怒火,總歸要有人承擔,誰讓他鐵達尼前久請柴令武吃過飯呢?
大寧王慕容順的身軀在微微顫抖,麵容上卻沒有一絲表情,誰也不知道他這是憤怒還是恐懼。
好不容易拉攏的臂膀啊,又斷了一隻!
想積蓄力量與慕容尊王爭鋒,每次都是略微有些起色時,就被父親一巴掌將費力勞心拉攏的臂助拍死。
每次都是!
……
柴令武的行進速度並不慢。
累贅的牛羊?
不好意思,第一天就全部宰殺了,配上新鮮的小油菜,那滋味真不錯。
牛羊的數量再多,趕不上左領軍衛的將士多,一人分一兩碗也就隻剩些湯湯流水了。
連不苟言笑的康處直也美美地啃了一條羊腿,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柴令武做到了這一點,日後在軍中也容易樹立威信。
將四代,去除了紈絝的一麵,還是不錯的。
然後,柴令武第二天發布的命令讓人覺得不對勁,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鄯州邊界。
柴令武沒有解釋,也沒有人追問、抱怨,隻是沉默著趕路,連在馬車上受顛簸的白雨棠也一聲不吭。
這就是信任,無條件的信任。
去時十來天,回程五天,左領軍衛就踏入大唐的地界,進入鄯州的疆域了。
“中郎將,請恕柴令武越俎代庖,直接發號施令了。”柴令武對康處直拱手。
康處直微微驚愕。
柴令武趕路,就意味著不尋常了。
直接要指揮權,這……
“傳令,左領軍衛紮營,構築防禦,升起天使大纛!不惜人力物力,從周遭村落征召人手!”柴令武倒不是要直接的指揮權,那玩意兒給他,他也沒奈何,安營紮寨他不懂、排兵布陣他不會。
康處直聽完柴令武的號令,懸起的心落了下來。
還好,不是直接奪去軍權,隻是安排紮營防禦的大號令,柴令武現在還掛著使者的旗號,可行。
“按使者號令,尋地紮營,準備伐木,做投石車!會布置陷坑的兔崽子,趕緊出力!程處默,你立即升起大纛,並派人去征召徭役,不來者,殺!派人告知鄯州刺史李玄運,以及那三個折衝府,使者在邊界紮營了!讓他們想想後果!”
康處直的命令,急而不亂,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
專業人士出場,效果就是不一樣。
命令有些粗暴,但這就是軍中特色。
柴令武的一個提議,倒是讓康處直點頭通過了。
在兩國邊界的道路上鋪了一些亂石,這個想法的實施,是基於大唐軍隊的馬匹都釘了掌、吐穀渾的馬蹄都是原生態的基礎上。
唉,就是不知道馬掌這東西,能夠保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