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重點,教授文化禮儀。
再對照“誕率無學”四個字,看了是什麼感覺?
史學家也是人,記錄、考據出現差異,甚至是代入個人情緒,也是常有的事。
北齊魏收,才華橫溢,編撰《魏書》時同樣也代入了個人情緒,被北齊權貴子弟斥為“穢史”。
當然,南陽房氏譜書也不盡可信,魏知古這個人根本不是魏征的侄兒,是他曾孫!
貞觀十七年,魏知古才五歲好吧?
不過,房俊一向不是柴令武圈子裏的人,怎麼過來捧場了?
房俊咧嘴笑了一下:“聽聞柴二郎在河州武藝大有長進,不免技癢,想與二郎約了鬥一場。”
要擱以前,房俊這是在欺負人;
擱現在,柴令武也沒有把握招架。
但是……
柴令武輕笑:“我與遺愛,力量懸殊,不適合對戰。不過,我有一護衛,天生神力,有人評說其力接近宿國公,應該能讓遺愛盡興。”
房俊眼裏閃過興奮之色,頗有老秦人“聞戰則喜”的風範,不知道遇上天生怪力的白雨棠,會是什麼表情?
不喜不行,房喬一家是文官,獨有房俊一個好武的異類,房俊又因為兩膀子力大,在狐朋狗友中竟沒有對手,無處盡興。
你說與程處默鬥?
誒,認識歸認識,雙方阿耶各自是文武陣營,且很有“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感覺,小輩們也不好互動啊!
“打過一場,無論勝負,我請你們喝醽醁翠濤。”房俊眼裏閃過得意之色。
“你又欺負人家魏叔玉了。”高文敏輕笑。
醽醁翠濤是魏徵自釀的酒,尋常不外流的,倒是房俊與魏叔玉是同窗,哄他弄來一些他阿耶自釀的酒也不難。
房俊嗤之以鼻:“你當魏叔父真不知道麼?他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管多了,魏叔玉真成書呆子了。”
房喬比魏徵年長了一歲。
主客高文敏開始吹噓,自己如何帶著商隊,衝過山賊的封鎖,將貨物帶到河州米川縣,與吐穀渾商隊交易得青海驄、喬科馬若幹,牛羊若幹。
“順便,把柴令武的字拐了回來。可惜,被國子監司業看到,索去掛到國子監了。”高文敏的話,扣除是管事在具體操作之外,沒有毛病。
柴令武吐槽:“除了拐字,丫還直接躺我鋪上拉鼾,那鼾聲堪比《秦王破陣樂》。”
一片嗤笑聲。
武德三年,秦王李世民破叛將劉武周,解唐之危,河東士庶歌舞於道,軍人利用軍中舊曲填唱新詞,歡慶勝利,遂有“秦王破陣”之曲流傳於世,後編入樂府。
貞觀初,皇帝詔魏徵等增撰歌詞七首,呂才協律度曲,訂為《秦王破陣樂》。
《秦王破陣樂》有多喧鬧大家都知道,高文敏被柴令武嘲諷得尬笑。
紈絝之間的交情,就是相互打擊才能增進的,一味迎合別人隻會被看輕。
“聽說,某人還把意境高雅的‘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解釋為:岱宗這婆姨的丈夫咋了?回答:齊魯這憨憨臉上的淤青還沒好。”
鄰桌傳來陰陽怪氣的嘲諷聲,伴隨著青雲樓的哄堂大笑。
“在下國子監生竇懷貞,見過諸位。依在下理解,岱宗應是泰山的別稱,齊魯指的是齊魯大地,直白一點的譯意應該是:泰山的景色怎麼樣?一眼望下去,齊魯大地蒼翠的青山連綿不絕。不知柴治中以為然否?”
竇懷貞眼裏現出一絲驕傲。
論文學功底,他高出高文敏這個渣渣不少,這解說也基本貼近原意。
但是,柴令武從來就不是什麼道德君子,遠近親疏分得明明白白。
是非對錯,重要麼?
舉著琉璃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三勒漿,柴令武淡淡地笑道:“這半闕詩,高文敏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青雲樓的笑聲戛然而止,仿佛所有人被同時扼住了喉嚨。
隻有高文敏,本來有些發白的麵孔,瞬間恢複了血色,拍著桌子大聲叫好。
高文敏的水平再差,也差不到不學無術的地步,歪解本來就有玩笑之意,偏偏還總有人借此抨擊他。
讓你們再吠!
柴令武這個原作者蓋棺定論,誰還能說不?
嗬嗬,還是柴令武夠意思,寧可埋沒了這首詩也要顧全我高文敏的顏麵。
櫃坊之事,高文敏主動出麵幫忙;
投桃報李,柴令武自然也不能讓高文敏丟了顏麵。
這就是紈絝圈子的基本規則。
至於未來,小杜甫會不會哭暈在更衣室,柴令武表示: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