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椅子全部散架了。
白雨棠撇嘴:“枹罕城的木匠全都偷工減料!”
柴令武忍不住微笑。
這份“錯的不是我,錯的是全世界”,很有本官當年的三分神韻。
裴明燁顯得有些狼狽,無奈地看向柴令武。
柴令武輕輕擺手:“無妨,真性情嘛。”
裴明燁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聽說一些貴人喜歡用有瑕疵的手下,或許,正好小棠這傻傻的樣子,入了治中的法眼呢?
“下官尋思了幾天,小棠這身軀,如鯨困淺水,在州獄裏根本發揮不了大作用。隻有讓她追隨治中,才會讓她如魚得水。”
“小棠力量大、腦子簡單,飯量頗大,耶娘過世得早,下官也難得照料周全,加之家中……請治中莫嫌棄。”
裴明燁說明來意。
柴令武迅速腦補出葡萄架子倒塌的場麵,很有畫麵感啊。
嘖嘖,到處都是耙耳朵的感覺。
“飯量到底有多大?”柴令武饒有興趣地問。
前世,不,後世,柴令武見過吃得最厲害的一個,就是拿裝菜的缽頭,一頓吃了八缽飯。
而且,據說還是八成飽。
白雨棠羞赧地伸出一隻手,又翻了一下。
“十個蒸餅呀!確實很厲害,我最多就能吃兩個!”蹦蹦跳跳進公房的李不悔驚訝地歎息。
白雨棠期期艾艾地說:“十……屜。”
眾人為之絕倒。
難怪她要混跡於州獄中,那個地方的膳食雖然味道極差,卻能讓她有機會吃飽。
柴令武輕輕撫了一下胡子漸漸生長的下巴,輕笑道:“沒問題,反正我家有很多錢,放開吃。”
憑白雨棠的力量與身手,隻要尋對了地方,吃再多也不成問題。
她值這個價。
這一點,看剛才伍參、陸肆的反應就能判斷出來。
白雨棠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
“舅舅,我能吃飽了!”
裴明燁流露出欣慰與內疚交織的表情,深深叉手。
……
河西走廊的地理位置極其重要,不然當年太上皇也不會想方設法拿下李軌了。
不過,李軌本人太廢,能引兵對抗薛舉,卻被李淵派來區區一個使者就拿下了。
李淵事後歎息,早知道拿下李軌如此容易,當初何必與吐穀渾聯合?
河州處於吐穀渾與突厥的夾縫中,雖然如今突厥是滅國,吐穀渾還是在一旁虎視眈眈,時不時過來咬一嘴。
所以,烽燧、驛馬都是重中之重,管理得相當嚴格。
“官”字印印右膊、“出”字印印右頰,“驛”字印印左膊,州名印印頸左,生死、發賣都有嚴格的程序。
所以,有這樣明顯的標識,腦子得進水了才敢去盜取官馬。
令載:諸州有要路之處,應置驛及傳送馬、驢,皆取官馬驢五歲以上、十歲以下,筋骨強壯者充。
此外還有各種嚴苛的要求,能讓兼掌司兵參軍事的司戶參軍頭大,卻還是經受住了柴令武的檢察。
毛病不可能沒有,瘦了、病了、蹄子傷了,但都不是大問題。
有意思的是地方上的官馬是交給周圍的牧民代養,可以免除相應的稅賦,柴令武都是第一次了解到這情況。
司戶參軍晏安邦對於柴令武的挑剔並不感到意外。
不管你做得再如何完美,上官總是能找出你的錯,除非他是什麼都不懂的純外行。
不挑刺,如何能展現上官的威嚴?
隻要上官不給過分的差評,下麵絕對不會有意見。
這就是官場的規則,幾千年來或許有一些變化,主旨是不變的。
閑極無聊的白雨棠湊到一匹驛馬前,一掌按住馬背,正想興致勃勃地上馬,卻那匹馬直接趴了下去。
晏安邦傻眼了。
就這體型,你還想騎馬?
別說馬能不能承受了,大象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啊!
幹了壞事的白雨棠尬笑著走開。
得,這輩子告別了縱馬奔騰的夢想吧,饒過那些可憐的馬兒。
這匹馬受了她一壓,以後的職業生涯能不能繼續還兩說。
柴令武歎了口氣,安撫住想哭的晏安邦:“馬的事,賴我。能治就治,不能治另外買一匹替換,產生的靡費歸我。”
晏安邦哭出了聲音。
怎麼,怎麼這匹驛馬,不該爭氣的時候偏偏那麼爭氣,什麼事都沒有啊!
這要本官怎麼殺它下酒啊!
別說馬肉酸,在河州,連官員都有缺肉的時候,誰在乎酸不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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