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換了隋朝開皇年間那位可汗慕容誇呂,殺太子,立少子訶,訶複懼其父誅之,慕容順怕是早就骨頭打鼓了。
但是,慕容順的心裏,完全沒有安全感啊!
慕容伏允容得下他,不代表慕容尊王還能容得下他。
慕容伏允老了,慕容尊王自與慕容順不對付,而權相柱王則擺明車馬支持慕容尊王。
慕容順看不到一絲希望。
父親步薩缽可汗允許自己活著,恐怕更多的原因是希望自己牽製一下慕容尊王吧?
在長安飽讀詩書的慕容順心裏很清楚,沒有一個帝王能允許威脅到自己寶座的人活著!
自己,就是過河之後要拆的那座橋,卸磨之後要殺的那頭驢!
就算是自己死不足惜,那麼兒子慕容諾曷缽呢?
他才八歲啊!
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慕容諾曷缽謀一條活路吧?
這事吧,起來當初也是李淵不厚道,隻是柴令武身為外孫也不好瞎點評。
柴令武的品秩不高,但一個皇帝外甥的身份,要上達聽還是能辦到的。
出乎鐵達尼的意料,柴令武輕輕搖頭,麵上帶著一絲微笑:“憑什麼呢?”
鐵達尼再度壓低了聲音:“吐穀渾對鄯州虎視眈眈,最遲明年,會劫掠鄯州。”
柴令武不為所動。
笑話,吐穀渾覬覦河西又不是一兩了,這個消息真不值錢。
倒是這個位置挺麻煩的,鄯州旁邊就是廓州,廓州角落就是米川縣,一不心就有可能遭池魚之殃。
鐵達尼頭疼了,自己一個老資曆的官油子,怎麼就連一個初出茅廬的縣尉都忽悠不了呢?
啊,用詞不當,是服。
當然,如果有必要,鐵達尼也可以安排商隊裏的花朵睡服,不,服。
大家都是文明人,要講文明的。
“那麼,步薩缽可汗打算為慕容尊王求娶大唐公主,並借大唐的威勢,順勢收服黨項羌拓跋氏,這消息可勞動得柴少府否?”鐵達尼的額頭上都泌出了汗珠。
這氣,也不熱啊!
柴令武輕輕敲打著桌麵:“拓跋赤辭不是那麼好收服啊!雖然拓跋氏屢屢跟隨吐穀渾向大唐挑釁,但拓跋赤辭要保證拓跋氏自主權的意圖很明確,吐穀渾又怕陷入拓跋氏縱深的泥沼中。”
“麻杆子打狼——兩頭怕。慕容伏允打的主意,根本沒用,即便真得大唐公主下嫁,拓跋赤辭也不可能屈從。”
“兩家雖然是聯姻了,但所謂的姻親,在家國利益麵前薄如蟬翼。”
鐵達尼的汗珠更大了。
這位柴少府,在赴米川縣之前,一直是呆在長安啊,怎麼會對如此隱秘的事情了如指掌?
難道,大唐的探子已經深入吐穀渾了,而這位的縣尉身份也隻是個掩飾,真實身份是探子的頭領?
無怪鐵達尼想多,要知道即便是與吐穀渾大戰的柴紹,也不可能了解到這麼隱晦的消息。
柴令武微笑。
泥石流係統,是一個很玄幻的存在,它不理會你時,千呼萬喚不出麵;它理會你時,隻要出積分,它可以兌換到多數奇怪的消息。
拓跋赤辭的消息,大唐的宰輔之流肯定知道,一般的官員,應該接觸不到,難怪鐵達尼會震驚了。
鐵達尼再三斟酌,決定拋出重磅消息:“吐穀渾如今雖然是步薩缽可汗當政,因為他已經年邁,大權卻是掌握在丞相柱王手中。柱王年輕力壯,進取之心頗強。”
這句話翻譯一下就是:少壯派柱王想奪取大唐的河西。
吐穀渾想謀大唐的河西,大唐又何嚐不想奪取吐穀渾?
隻憑借河西走廊的狹長地帶,企圖恢複舊漢榮光,光複西域,難度太大,處處受製於人。
事實證明,這個戰略是對的。
後來的吐蕃人下了高原,也是先占據了吐穀渾之地,才有能力與大唐爭安西都護府。
否則,大唐的兵力與物資源源不斷地供應安西都護府,誰打得動?
安史之亂隻是加劇了安西都護府的衰弱,真實的困境,卻是從吐穀渾陷落開始的。
這就是一個扼製咽喉的要害之地。
柴令武輕輕點頭,允下了這樁事情。
到他們這地步,與他們所謀劃的事情,是不可能留下片紙隻字的,一切靠信用、靠人品、靠命,謀事在人、成事在。
這種消息,柴令武當然不敢耽誤,快馬分兩路回長安報信,陸肆報兵部,阿融報霍國公府,免得被人坑了截了。
這世上,連伶人都能當國君,還有什麼荒唐事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