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輕輕一笑:“範刺史要鐵器,自然不難。聽交州、愛州等地水稻一年三熟,能否走海路運到萊州,換取鐵器?”
李世民聽到“一年三熟”,瞳孔張得老大。
這樣的寶地,為什麼朝中大臣棄之如敝屐呢?
範頭黎恭敬地回答:“如此最好,畢竟交州是真沒錢。”
柴令武對李世民拱手:“柴令武此番僭越,請陛下寬恕。”
“僭越得好哇!”李世民眉飛色舞地擊掌。“不意柴令武對地理、食貨竟如此了解,交州水稻運送進來,大唐有足夠的倉儲,再無須畏懼災荒!”
李世民深刻地了解,當年強橫一時的大隋之所以被掀翻,不乏有人推波助瀾,但災荒始終是一個重要因素。
如果大唐的常平倉都能堆滿,又何懼百姓鋌而走險?
百姓的要求其實很低,能填飽肚皮,就不會跟著作亂。
隨侍的孔穎達驚訝地“咦”了一聲。
別人不了解柴令武,他還不了解嗎?
打架、捉弄助教、損毀國子監公物、吃務本坊的霸王餐,上課時就會呼呼大睡,一年下來,《論語》渙然如新,幾時會看這種連國子監生都極少涉及的地理誌?
“蒙舍詔酋長舍龍拜見陛下,蒙舍詔同樣想求取大唐的鐵器。”
舍龍行禮。
蒙舍詔因位於蒙舍龍(後世雲南大理巍山縣)而得名,在六詔最南,故又稱南詔。
此時的六詔都很弱,最多就是各據一縣而已,在大唐君臣眼裏很不起眼。
柴令武卻閉口不言。
風花雪月,明那裏風大、草多花多,海拔略高,空氣好。
真要印象,粑肉餌絲算不算?
蒙舍詔沒有大唐迫切需要的東西,而大唐卻對蒙舍詔潛在的威脅一無所知啊!
“彌藥人拓跋赤辭拜見陛下。”
壯實的濃眉漢子著一身粗製牛皮衣,向李世民行禮。
李世民有些不明白“彌藥人”這個稱呼,柴令武隻能聲地解釋,彌藥人是黨項人的舊稱,拓跋部是其中勢力較大的一支,“拓跋”的原意是高原的孩子,與鮮卑拓跋不是一回事。
因為鮮卑人介入青海,並成立了吐穀渾國,黨項各部頗受擠壓,日子並不好過。
雖然拓跋部與吐穀渾結為姻親,卻不表示他們真的親如一家。
終究,隻是利益結合罷了。
拓跋部追隨吐穀渾,不像黨項其他部依附大唐,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他們的位置恰好被吐穀渾隔斷,惹惱了吐穀渾,他們連回旋的縱深都沒有。
拓跋赤辭聽著柴令武那“聲”的話語,心頭一陣驚駭。
想不到,大唐還有人對拓跋部的情況了如指掌,連姓氏的來曆都解釋得清清楚楚。
“朕一向宅心仁厚,聽不得拓跋部受苦。侯君集啊,看看兵部有沒有失修的兵刃,便贈送一些給拓跋酋長吧。”
李世民開啟了自吹自擂模式。
送一些兵刃,可不是讓拓跋部附和吐穀渾來對付大唐的,而是對吐穀渾與拓跋部的分化瓦解。
沒有柴令武的詳細介紹,李世民也不會如此行事。
“臣西伊州刺史石萬年,請求陛下派兵蕩平沙匪。”
去年,大唐挾滅突厥之勢,派西北道安撫大使李大亮對伊吾雜胡進行招慰,伊吾城主石萬年率七城歸唐,設西伊州,下轄伊吾縣、柔遠縣、納職縣,有鹽池。
柴令武突然有點心慌。
連續幾個西北方向的部落、州,不會是狠心的舅舅將自己放逐西北吧?
“柴令武聽封。”
李世民的聲音不大,卻讓柴令武更加心慌了。
“今日柴令武博聞廣識,朕心甚慰,特封為飛騎尉。”
柴令武暗道不好,原本預定正七品上的雲騎尉變成了從六品上的飛騎尉,鐵定沒好事。
“河州新設米川縣,令柴令武領實職縣尉,從九品下。”
柴令武哭喪著臉,在輿圖上找到米川縣的地盤,臉上能擠出苦膽水。
“不是,陛下,你好歹是我的親娘舅,一母所生的,你不能這麼坑外甥啊!在吐穀渾邊境,你當這不會打仗啊?”
“我要死了,你日後怎麼麵對我阿娘的牌位喲!”
李世民似笑非笑地看著柴令武:“三妹在你這歲數,已經在京畿指揮娘子軍作戰了,你覺得是誰無顏麵對喲。”
柴令武隻能收起表演:“可是,外甥在柴家莊的家當,總有人惦記怎麼辦?舅舅須得準許柴家莊防衛,配備長槍,必要時雍州折衝府得出兵相助。”
(有事耽誤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