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越長越大,等她跟隨著姐姐去到河西公社,認識了俞老師後,她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腦袋瓜子能給自己帶來什麼。
小妹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在那個黑暗的夜晚中,姐姐帶著她往破房子走去。
她閑暇之時,也曾和紀思華提起自己的求學之路。
小妹感慨說:“那時我腳底下是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頭頂上是浩瀚無垠的夏夜星空,姐姐就牽著我的手,帶我去見俞老師。”
她當時懵懵懂懂,可越長大越曉得在這一晚姐姐帶著她做了什麼,姐姐將她帶到了怎樣一條光輝璀璨的道路。
她的求學之路從這兒開始的,俞老師給她打下夯實的基礎,她學習數學,學習物理,在大娃米寶還在讀小學之時,她已經開始上高中的課程。
姐姐曾說:“咱們這種家庭的孩子,唯有多多學習,知識才能改變命運。”
姐姐還說:“小妹啊,你運氣好,可無論你的運氣有多好,那也是有限的。你不能依賴虛無縹緲的運氣,腦袋裏的知識才是你的底氣。”
好的!知識=底氣,小妹暗暗記緊。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她開始清晰認識到自己未來要走的路。
她也曾有過迷茫,但姐姐、米寶都信誓旦旦告訴她,糟糕的情況肯定會好轉的。
姐姐說的這話她信。
嗯,米寶說的這話她更信。
小妹明白,隻要自己足夠強大,那麼任何的困難都不值一提。
於是她開始安心學習,她像是幹涸的泥土遇到了清水,拚命去吸收俞老師所傳授的知識。
小妹的童年就是這般度過,在學習上和在家庭上她都獲得極大的滿足感。
等上了高中,她們一家人離開河西公社,住進槐花巷子中。
換了環境後小妹不怕,她總覺得一家人待在一塊兒,她就什麼都不怕。
高中時,她認識了紀思華。
小妹第一次和他見麵時是在高一的冬天,紀思華轉學來到他們學校,沒過幾天,他就和他們一塊兒參加了考試。
那場考試小妹現在還記得,壓根就不算很難,她當時很快做完卷子,坐在教室裏無聊了好久。
可考試結束後,班級中炸開了鍋,紛紛攘攘的,都在抱怨這次考試的難度太大了。
小妹看了看,發現班級中除了她和米寶比較淡定外,隻有這位她的新後桌——紀思華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她好奇了,問:“你覺得考試難嗎?”
紀思華有些嘚瑟:“一般般吧,對你們來說或許有點兒難。”
小妹撇嘴,輕輕哼了一聲。
試卷很快便發了下來,一科科的成績從老師嘴裏報出來時,紀思華都快傻眼了。
他在從前的學校可是頭名,頭名!
可在這裏,他竟然被前邊那女同學全麵碾壓,甚至他前頭還有一個寧川河多了他十多分。
這件事讓紀思華不受控製地關注上宋苗同學,可越是關注,就越明白自己與她的差距有多大。
他腦袋靈活,原本在學習上有些散漫的,從這次以後也開始把學習放在生活中的首位。
也因此,兩人的接觸慢慢在變多。
紀思華覺得宋苗是個特別有意思的人,她思維很敏銳的同時,神經也很粗大。
因為兩人走得近,班級中漸漸有傳言。
紀思華怕什麼都不怕人說閑話,他們之間本就沒什麼,自個兒憑啥要因為班級有些人嚼舌根的關係,就去疏遠宋苗?
這不是傻嗎?
關鍵是他瞧著宋苗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根據他的經驗,一般姑娘在這時候要不就害羞,要不就直接出口懟那些嚼舌根的人,可她對他的態度卻一點兒都沒變。
直到她那生得人高馬大的哥哥受不了,莫名其妙地把他約到巷子去,他們又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
十多年後,等他和宋苗結婚了,提起這件事時,大舅子大娃還是撅著鼻子哼了幾下,說什麼當時是讓著他,不願意打他,要不他臉上早帶了傷。
切!
紀思華跟著爺爺的兵練過幾手,就當初的大娃,別說打他了,就是保證他自己不被打都挺難的。
結婚的前一天晚上,他和大娃米寶坐在四合院裏,在月光之下小酌幾杯。
大娃說:“你要好好對待我家小妹,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米寶說:“小妹這人有點缺心眼,往後你們要是鬧矛盾了,你要多包容包容。”
紀思華心想他和小妹都相處這麼久了,還能不清楚她的脾氣嗎?
三人在院子中說著話,小妹就坐在房間中聽著,眼眶都紅了。
她忽然就不想結婚,結婚代表著她要有新的家庭。
紀思華陪伴她許多年,他們高中是同學,後來又一塊兒上了同一所大學同一院係專業,畢業後又到了同一個單位工作,一直到了現在。
可以說除了宋禾他們外,紀思華和她相處的時間最久。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發現自己找他幫忙時有些理所當然。
比如說讓他幫忙帶個飯,讓他幫忙打下水,甚至有次自己在實驗室泡到太晚,整個人精疲力竭時,是紀思華背著她走了一路,回到小洋樓的。
院裏有天小路上綠植多,月光穿過層層樹葉,斑駁地落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