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像是變了又像是沒變。
不少人家蓋上兩層小樓, 村中道路也鋪設了水泥,隻是那青山田野湖泊河流依舊是當年的模樣。
宋禾真心覺得李家村要是這麼保持下去,往後還能轉為一個旅遊鄉村。
三輪車沿著寬闊的道路駛入村莊中, 隻見經過一處石橋,便看到路旁豎著一麵刻有“李家村”三個大字的石碑。
強子姑父說, 石碑上的字是樹皮爺寫的。
但是這位活了百歲的老人在去年已去世, 與他的老狗一塊兒去世的。
他沒有後人,可他的葬禮卻辦得無比隆重,村中人齊齊為他披麻戴孝。
說到樹皮爺,宋禾幾人心情有點兒低落,小妹更是想到家中的二百, 二百在三年前也離開人世間, 被葬到了青山腳下,與當年的大黑葬在一塊兒。
自從大黑當年在人販子手上救了村中的娃娃後,李家村便多狗, 甚至有不少人家的狗都是大黑的後代。
可隨著李家村生活越來越好,來往的人越來越多,狗便漸漸少了。
如今, 也隻有寥寥幾戶人家養狗, 村中的狗不足五隻,其中有兩隻就是樹皮爺留下來的。
當初他聽宋禾的建議後抱養了一隻狗,等狗長大後又生了兩隻狗。
樹皮爺去世了,狗就被大壯叔抱去養。如今兩隻狗日日坐在村口大樹下, 像是兩座雕塑,這總是讓人想起當年的樹皮爺與大黑。
為了這兩隻狗, 村中人還在村口修了亭子, 放置狗窩, 好讓它們“站崗”時不必被日曬雨淋。
道路經過竹林,經過楓樹林,通向那座曾經在她們最艱難之時,撫育了她們的李家村。
兩隻狗聽到熟悉的車聲,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上來,圍在車旁不停地吐舌頭搖動尾巴。
大壯叔拍拍它們,又給它們扔了兩個在公社中買的大肉包子。
公社有一家人包子做得好,做一籠賣一籠,聽說名聲都傳到隔壁縣城去,經常有人排著隊買包子。
兩隻狗立刻滿足,它們像是瞧出來宋禾幾人沒危險似的,衝著他們汪兩聲後,就給擼給摸,隨後依然坐在大樹底下,靜靜望著村子外。
李家村中小孩兒變多了,宋禾遙望村子中心那麵在空中迎風招展的紅旗,麵色慨然。
“那是幼兒園和小學。”強子姑父說,“學校在大禮堂旁邊,今天是周末,所以娃娃們沒去上學,滿村中亂跑。”
這些小孩都不認識宋禾等人,他們露出懵懂好奇的表情,膽子大的還嘻嘻哈哈跑上前來問他們是誰。
宋禾笑笑,剛想說話,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喊叫。
“小禾老師!”
那聲音洪亮尖銳,簡直震耳欲聾。
“米寶小妹!”
緊接著,就見一個男生從一處高台上跳下來,跳在一摞柴火上,然後匆匆跑了過來。
米寶眼眸亮起,嘿一聲:“是狗娃子!”
小妹有點兒近視了,眯著眼睛看過去,然後使勁招手。
狗娃子很激動,給米寶一個大擁抱,到了小妹麵前急刹車,拍兩下後小妹後,又跑到宋禾旁邊問:“小禾老師,你咋回來了,這次能待幾天,大娃呢?”
宋禾見到他也很開心:“石頭結婚呢,我這次能待一周左右,大娃過兩三天就會來。”
狗娃子熱情地幫忙提行李:“那可好,我也得在家待上一兩周。”
宋禾邊走邊問:“你如今在哪兒上班,我聽人說你想換工作,換到哪兒了?”
狗娃子挺起胸膛:“還在市文化局,不過不是換工作,我是想辭職呢。我還有在寫書,也不缺錢。對了,我上次寄給你的書你看了沒,這本賣得可好……”
一路上他說了許多,說自己的故事書銷量不錯,稿費拿到手後聽從大娃的意見買了房。又說他都不太想在文化局幹了,每天早起上班的滋味兒太過難受。不過他媽桂花嬸子不願意,並且帶上竹鞭住到城裏去看了他幾個月,就怕他先斬後奏辭了職。
他說得風趣,把宋禾逗笑。
狗娃子在市文化局工作,貓娃子好像是在出版社裏工作,兩兄弟工作都很不錯。
“……不過文化局確實清閑,一泡茶一根筆我就能坐一天。唉,我再幹幾年吧,改明兒事多了我就辭職,到時候想啥時候起就啥時候起。”
“這次是我家三侄子也要結婚了,不過我回來的主要原因不是為了他,我是來放牛的,下一本我要寫放牛娃,來找找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