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思虞姝,德不配位,包庇魔族,天誅地滅。”
遂十萬天雷,神形俱滅。
臨死前,虞姝終於才想起,若木晚霞前,青絲銀袍浮動的那一瞬,是這天地間最惹眼的風景。
-
安陽山迎來了春天,樹木蔥鬱,芳草青青。早醒的兔兒尋著這美妙的香氣,蹬著腿兒在草地上撒著歡兒。
一行六七人,四人抬轎,一人引路正慢慢地朝著這安陽山頂上去。安陽這地界連接著幽冥和凡間兩域,多的是來往行商的富人。但即便那些富人再高調,也不像這行人似的,在這山野之地,硬是抬著一頂鑲金嵌玉的軟轎,像是走在繁華的京都長街上。
引路的小廝瞧見前方不遠那立著的石碑,轉身便喊了停。那轎子落下來,他微微佝著身子站在那轎前,搓著手心又是為難又是討好地對轎中人說:“公子,前方也沒什麼岔路,您直接上去便好……我等沒什麼修為道行,便送到此處了。”
轎中人也像是個和善的人,並沒有為難那小廝,也像是毫不在意,玉石之音稍顯慵懶。
“小秋。”
一旁的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卻早已經懂得人情世故的樣子,掏出一袋子銀錢扔到那小廝手裏,比商量好的沉了那麼一些,意思是要幾個人管好自己的嘴巴。
幾個小廝也算是老江湖,這道兒上行裏的規矩還是懂的,連連謝過了轎中人和那少年,捂著錢袋子匆匆離開。
“公子。”
少年撥開那道轎簾,請轎中人下轎。
一雙緞麵金紋雲錦靴落了地,緊接著一位氣質不凡的年輕貴公子慢悠悠地從轎子裏冒出個頭來。銀冠束發,玉扇掩麵,眉下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流露出幾分風流少年的佻達。
“小秋,那石碑上寫著什麼?”
少年飛步上前看了一眼,又輕盈地落回貴公子麵前,如實回答:“公子,石碑上寫著‘擅闖者死’。”
那貴公子聽了也沒表露出害怕或是緊張,反倒是多了兩分興致在眼底,他輕搖著手中的折扇,悠悠地對少年說:“我們走。”
這安陽山本是一方靈氣彙聚之地,山中靈物頗多,安陽鎮上的人們也是靠著在山中采集靈草賣給來往的商人而富裕起來。隻不過幾個月前,這山中突然憑空長出一塊石碑,上麵用血刻了四個大字“擅闖者死”,之後再有入山采藥的人,便沒有一個再回來。
安陽鎮上的人以為是觸怒了山中的神靈,也都不敢再上山冒犯,隻在那石碑界限之外,采些普通的草藥過過日子。
山林中靜謐得詭異。小秋跟在貴公子的身後,一邊警惕著周圍一邊小聲道:“公子,我聽那小廝說也有好幾位修仙者都入了山,但是也全都未歸,不如我先將靈寶召出來,讓它替我們開路?”
那貴公子英俊的臉上揚起一抹不以為然的淡笑:“小秋,你說那幾位修仙者會不會也想過這個問題?”
小秋啞然,這到了不熟悉的環境先用靈寶探路是每個修仙者的基本常識,這連他都想得到,別的修仙者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可是那幾位修仙者還是失蹤了。
那貴公子卻完全沒有少年的擔憂,反倒有些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我倒是怕它嚇走了我的獵物。”
“它”是指靈寶,所以獵物便是指那山裏的東西。
看著自家公子英挺的背影,少年漸漸地安下心來,不再說其他。向來都是他家公子負責決定,他隻需要聽從公子的安排差遣和保護公子的安危便好了。
一路上倒也平靜,除了偶爾竄出來的靈物,根本沒有半分危險的樣子。兩人很快便走出了樹林,到了一片開闊的地方。山泉瀑布,小溪草地,完全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哪裏像是傳言所說的吃人惡穀?
小秋一邊觀察四周的美景,一邊不由自主地將手按在了劍上:“公子,這裏不太對勁。這裏明明有風,但是卻不見草動……”
“是幻象!”
貴公子負著一隻手悠然地站著,將折扇輕貼在鼻尖,靈動的明眸中露出幾分肯定。
“嗯。”
小秋應令飛速尋視,忽地定了視線,猛地拔出腰間的寶劍,對著那池邊的一塊巨石狠插下去。
然而那巨石破碎,卻什麼也沒有改變,小秋臉色大驚,心道不好,轉頭回去一看,林子中突然伸出無數的藤蔓纏住那貴公子,已是蔓延到他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