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攝政王府的馬車在安瀾書院大門口停下。
片刻後,駱君搖從馬車裏鑽出來輕巧地跳下了馬車。門口進出的人紛紛上前見禮,駱君搖笑眯眯地朝眾人揮揮手示意她們自便,帶著人漫步走進了書院。
章竟羽早早等在山長書房裏了,見駱君搖進來連忙起身道:“你可算是來了。”
駱君搖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退下,方才問道:“章先生怎麼專程等在這兒,出什麼事了?前兒我大哥的婚宴上您也沒說什麼呀。”
章竟羽道:“駱大公子的婚宴你忙得團團轉,又不是什麼火燒眉毛的事情我跟你說什麼?”
駱君搖走到一邊坐了下來,單手拖腮笑眯眯地道:“那章先生現在怎麼又著急了?我尋思安瀾書院離城裏也就這幾裏地兒,按理也出不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啊。”
章竟羽無奈地白了她一眼,道:“昨兒我收到一封帖子,不知道有沒有人給你送去?”
駱君搖想了想,“應該沒有吧,這幾天沒人給我送什麼帖子?做什麼的?”
章竟羽歎了口氣道:“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麼?上雍的勳貴有意再辦一座女子書院,邀請咱們書院的山長和先生們去觀禮呢。”
駱君搖頓時來了興趣:“這麼快?這些權貴辦事就是不一樣啊。”辦一所書院從選址到書院建設再到授課的先生和生源,這得花費多少時間功夫?從她中元節宣告安瀾書院的改變到現在也不過才三個月吧?
章竟羽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你不是權貴一樣。
駱君搖結果章竟羽遞過來的帖子看了看,道:“毓秀書院,名字不錯。在哪兒?山長是誰?學生有多少啊?”
章竟羽道:“書院就在皇城裏,城東露華坊附近有一座前朝的廢棄園子被他們買下來了。至於山長……”
章竟羽瞥了駱君搖一眼,道:“是文昌侯夫人。”
駱君搖把玩著帖子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是誰?”
“……”章竟羽幽幽地看著眼前的年輕的山長,半晌才歎了口氣道:“罷了,也難怪你不認識,他們家都離開上雍二十多年了,就是攝政王殿下也未必認識。文昌侯家姓趙,在前朝時便是赫赫有名的勳貴,老文昌侯還是前朝末帝的老師。”
駱君搖揚眉道:“前朝帝師是得低調一些,不過現在…文昌侯家的人出來跟我這個當朝王妃打擂台?他們吃錯藥了?”
章竟羽沒理她的吐槽道:“當今皇室也是前朝勳貴,跟趙家自然是老相識的。老文昌還曾經當過先帝的老師,當年高祖皇帝能兵不血刃拿下上雍,趙家也是立有大功的,因此才被高祖皇帝封為文昌侯。不過趙家人一直十分低調,二十年前文昌侯過世之後就舉家離開京城搬回老家去了。這次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將這位老夫人請出來的,事先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若不是昨天看到帖子,我都不知道趙家人竟然回京了。”
駱君搖看著章竟羽有些不解地道:“既然老文昌侯已經過世二十多年了,如今趙家也沒有什麼出色的人才,章先生為何忌憚這位趙老夫人?”
章竟羽歎了口氣,有些頭疼地道:“你們這些小輩生的太晚,不知道當年事。這位文昌侯夫人本姓薑,按血緣論她還是高祖皇帝的表妹,當年高祖被迫離開上雍多得外祖父家相助,後來高祖起兵薑家更是招了大禍被白氏所屠,隻留下這麼一個當時嫁入了趙家的表妹逃過一劫。高祖一直對她很是愧疚,登基之後冊封她為端康郡主。當年我在太皇太後身邊時見過這位夫人幾次,據說是因為娘家遭遇的變故性子十分古怪,許多時候便是連太皇太後的麵子都不給。太皇太後和高祖念著外祖家的情誼和遭遇,對她都十分容讓。”
章竟羽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又看了看駱君搖才道:“這趙老夫人…非常討厭安瀾書院,當年跟太皇太後和太華公主的關係都不好,據說就是因為這兩位都曾經就讀於安瀾書院,而且這兩位年輕時候為人處世都十分外放剛強,趙老夫人覺得她們沒有女子應有的修養和禮儀。她本身有郡主的封號,卻不許別人以此稱呼她,對外隻稱呼自己為文昌侯夫人。因為她認為出嫁從夫,她既然嫁入了趙家,那就隻有文昌侯夫人的身份才能代表她的身份。”
駱君搖表示明白了,“大號的朱太後?”
章竟羽瞥了她一眼,忍耐了一下道:“這位夫人倒真的挺喜歡朱太後的,聽說之前承恩侯府準備的悼念朱太後的詩集裏麵就收錄了這位夫人兩首詩。”
駱君搖點點頭道:“我明白了,章先生不用擔心,她們要做什麼就讓她們做,隻要不妨礙到安瀾書院就好了。一個文昌侯夫人而已,又能如何?”
章竟羽有些無奈,“罷了,你心裏有數就好。我隻是想提醒你,趙家已經離開上雍二十多年了,這位老夫人突然回來當什麼毓秀書院的山長,恐怕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