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
宋曼抽泣著,已經漸漸的沒了力氣和聲音。
像被人抽走的脊骨和全部的精氣神,塌塌地軟下去,甚至連睜一下眼睛都很困難。
“我沒有。”
傅葉白說:“沒有人真的忍得下心去傷害你……宋曼,我不想這樣的……”
“不,你騙我……你們都騙我,從來就沒有人真正愛過我。我媽媽沒有,楠姨沒有……傅生言也沒有,你也一樣……你們每個人都說不想傷害我,但最後,沒有人能為我承擔任何事……”
在婚姻裏遭受了三年的冷暴力,隻有她一個人默默忍著。
孩子流掉,是她一個人傷。
眼睛壞了,也是她一個人痛。
她不遺餘力地說服自己再回傅生言的身邊,不是因為傅生言說我能改,我會變好,我會好好對你,我知道錯了。
而是因為他說,我需要你,我離不開你,我珍惜你,是因為我愛你。
宋曼不是一夕之間下定的決心。
她目睹著這半年多來,傅生言一個人腹背受敵,撐的那麼艱辛。
她心疼他獨自戰鬥,在外麵披霜瀝雨後,回家連一口熱乎的飯都是一種奢侈。
對一個人好,其實是一種信仰。
宋曼一直相信,既然歸來依然是他,那他就一定是值得的。
他們會實現真正的雙向奔赴,共同成長。
無論外來多少壓力與阻礙,都是可以共同克服的。
童雪的死局,歸根到底,也隻是一個“局”。
隻要人還活著,哪有什麼死局?
可傅生言就這樣倒下了。
推一推,就倒下了。
倒下的時候,山一樣沉重垮塌,砸碎了宋曼好不容易挺起來的脊梁……
後來,宋曼睡著了,臉上的淚珠都沒有風幹,紅腫的巴掌印,還有脖頸間細細的那道傷痕……
傅葉白無法用任何一個詞彙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疼。
他把宋曼抱上樓,冰袋敷過她的臉頰,藥水擦過她的傷口,不管是冷是疼,她始終沒有醒來。
一個人的心得多疼,多累,才能睡得這麼死。
可是宋曼的衣服都還沒有換過,傅葉白不方便幫她上手。
況且她懷孕後還不知狀況,於是他給隋淺微打了個電話,請求她過來照顧宋曼。
她除了這個好朋友,著實不知道還能找誰來幫忙。
隋淺微上門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了,聽了傅葉白的話,她人都傻了:“你說什麼?她……她跟傅生言分手了?不會是因為……你吧?”
“如果是因為我,我還會叫你過來幫忙麼?”
傅葉白的疲憊同樣寫在臉上:“拜托你了隋小姐,曼曼現在不太好,好不容易睡著了。辛苦你照顧她幾天。”
傅葉白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客廳,在隋淺微上樓之後,他撿起地上那張皺巴巴的知情書。
是宋曼簽名沒錯。
可是,但凡家裏有人做過重病手術的都很清楚,醫院為了避免醫患糾紛,常常會把各種各樣的風險都做書麵提示。
甚至連輸個血,醫院都會有免責通知,就算是染上了艾滋,醫院也可以摘責任。
別說是心髒移植這麼大的手術,就是生個孩子,都有幾十份要簽。
所以,一般人拿到一摞,根本也不可能逐字逐句,醫生讓你簽啥你簽啥,裏麵等著救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