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也沒說讓她出門啊,雲奕咬牙微笑,手上的力道微微重了一些,“當然沒有,這不是我想著得給侯爺說一聲嘛。”
捶在他腿上他能感覺不到?顧長雲也咬牙笑,“是嗎?那小野鳥還真是懂事呢。”
雲奕微微仰著臉,頰邊畫著他親筆的墨海棠,一臉的乖順,眉眼間幾分狡黠頑皮,看得顧長雲覺得順眼極了,拍了拍自己另一條腿。
雲奕會意,繞過去給他捶另一條腿。
顧長雲舒坦了,“行了,侯爺準了。”
雲奕笑笑,侯爺怎麼這麼容易哄,站起身伸了伸腰身,“謝侯爺,我安分著呢,保證不亂跑不惹事。”
顧長雲漫不經心應了一聲,雲奕在一旁站了一站,見他看的專注,輕手輕腳的往外走,還不忘順走小幾上那把扇子。
剛走到門邊,耳後響起破空聲,雲奕腦後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抬手接住,是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拿在手裏掂了掂,回頭笑道,“侯爺這是給零花呢?”
“知道了還問什麼,”顧長雲擺手趕她走,“去去去,別讓侯爺在派人去找你,自覺點。”
雲奕笑眯眯道,“得嘞,肯定早點回來。”
她走出幾步,顧長雲想起來,喊她,“臉上,別忘了洗。”
雲奕遠遠回他,“不洗,侯爺畫的,好看,舍不得。”
顧長雲失笑,自言自語道,“真真是臉皮厚,”拿著信紙出神,“罷了,丟的也不是侯爺的人。”
袖中細細傳來暗香,顧長雲出了一回神,兜著衣袖,從身後架子上拿了個小木盒子,將裏麵的描金白瓷筆架拿出來隨便擱到一旁,小心翼翼將緋紅的花瓣抖進盒子,灑在桌上的花瓣也沒有落下,一片片撚起來收進盒子。
雲奕當然不會真的帶著臉上的墨海棠出門去,太招搖惹眼,對著銅鏡看了半天都不忍心擦去,端詳了一會兒翻出紙筆,拿出平生偽造筆跡的功底來,將這朵墨海棠照著摹了下來好生收好,這才舍得用帕子沾了水擦臉。
月杏兒左等右等才看見雲奕的人影,剛一進門就急急忙忙跑上去,“小姐,那個什麼淩肖昨夜又在咱們樓後麵站了一夜,柳正說他就跟個石像一樣,一動不動的,大晚上往那一杵,可嚇人了。”
“沒事不用管,回頭我自己解決,”雲奕心不在此,隻是稍微有些驚訝,著急問,“晏子初人呢?”
月杏兒還未張口回答,樓梯上輕飄飄傳來晏子初的聲音,“這呢,難得你有想起來我的時候。”
雲奕皮笑肉不笑,“那可不是嗎,難得想起來你,”幾步衝上台階,拉著他的胳膊就往樓上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來來來咱們好好嘮嘮嗑。”
她用了大力鉗晏子初的胳膊,疼的他臉上表情扭曲了一瞬,扇子敲敲她的手背,“下手輕些,我又不跟你一樣,不會跑。”
“廢話真多,”雲奕拉他上完最後一節台階,反手將他甩進最近的一個包廂裏,緊跟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那架勢跟強搶民女一樣。
樓下的月杏兒張著嘴傻傻的看著緊閉的房門,扭頭對柳正擔心的說,“柳正,你說我要不要先去準備一些跌打藥膏,我怎麼覺得家主的情狀不太妙啊……”
柳正也抬頭看著房門,和她想的一樣,默不作聲的跑後頭找他爹去了。
晏箜聽見聲響探出個頭,隻看見猶自思索的月杏兒,月杏兒心有靈犀般抬頭,瞪他一眼扭頭走了,晏箜不明所以,同身邊晏剡對視一眼,晏剡搖搖頭歎口氣,麵色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年輕還是得持之以恒,晏剡心中歎道,許久未見小姐,小姐精神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包廂中,晏子初直被雲奕盯得覺得有些頭皮發麻,“行了行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說罷什麼事?”
雲奕開門見山,“晏剡幹什麼來了?他帶來三合樓的那人是什麼來路?你瞞著我幹什麼好事了?”
晏子初略一皺眉,正經起來,“柳叔讓月杏兒給你說的?”
雲奕抱著胳膊看他,算是默認。
晏子初陷入了沉默,雲奕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耐心等他開口。
許久,晏子初長長舒了口氣,“沒想著瞞你,是沒及時跟你說。”
雲奕“嗯”了一聲,等他的下文。
晏子初停了一下,遲疑道,“你還記得倫珠有個小弟嗎?”
雲奕想了一下,幾年前的事了,倫珠和他家裏的人都不親近,那個小弟也是。
晏子初越說臉色越黑,“昨個晏剡在京都外麵正巧逮著他,看他像是偷跑出來的,就給帶樓裏來了。”
雲奕後知後覺哪裏不對勁,問,“那小孩叫什麼來著?”
晏子初看了她一眼,沉聲道,“如蘇力。”
雲奕瞳孔一縮。
竹林裏的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