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尚未退去,校場上卻是熱火朝天,上萬士卒吼聲如雷,激烈的拚鬥著,掀起一陣陣的煙塵,直卷點將台上。
對撲麵而來的黃塵,蒙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站在點將台上就象一座雕塑,隻有那冰淩的一樣的目光,往來掃視著整個校場。
雖然自打攻下壽州後,因為糧草緊張,秦軍沒有再向北推進,但每天的訓練,一刻也沒有鬆懈過。
蒙軻的目光從校場上收回,轉而向淮河北岸投去,他沉默地注視著北岸的一草一木,心底期盼著有朝一日,率領手下的勁旅,收複中原,殺回遼東,殺回曾經那片流過血也流過淚的土地上去。
雖然,花若再開非故樹,來日相逢非故人。
但他殺回遼東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渴望著在不久的將來,完成故人平定遼東的壯誌。
一開始,他和崔鋒四人跟隨秦牧的心並不堅決。秦牧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嫡係,對他有意無意的加以壓製。
這些,蒙軻能理解,畢竟當初他們確實有其他想法。
他默默地等待著,隻希望有朝一日,殺回遼東的那場戰役,由自己來完成。
想到這些,他握著刀柄的手更不覺之間貫滿了力道,手上的筋脈突起如蛇。
初遇秦牧之時,他落魄江湖,被廠衛追殺,那時他幾乎絕了重回遼東的念頭。誰曾料到,短短兩三年時間,秦牧奇跡般崛起,竟然讓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而秦牧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這段時間朝堂上紛紛擾擾,秦牧讓夜不收給他送來了一張便條,上麵隻有十來個字:安心訓練,爭取年底收複中原,乃至遼東。
秦牧這是為了安他的心,為解決朝堂上的問題而先安撫好軍隊,這是一種政治手腕,但蒙軻看了這張便條,還是感覺十分欣慰。
“蒙都督,剛剛接到消息,亳州的多鐸似乎有南下的傾向。”軍中都僉事萬裏匆匆登上點將台。
蒙軻聞言,濃眉一蹙,想了想說道:“萬大人不必驚慌,多鐸就算真要南下,恐怕也不是衝著咱們來的。”
蒙軻說話不疾不徐,莫名中散發出一種自信,很讓人信服。
萬裏聞言略加思索後,點頭說道:“蒙都督言之有理,如今中原的義軍還在鬧,山東的東方盛轉戰兗州一帶,燎原之勢已成,多鐸剛在滁州經曆大敗,士氣低落,糧草缺乏,從各方麵分析,他都沒有能力再攻打淮南......嘶!蒙都督,莫不成多鐸是衝著螯拜來的?”
“八九不離十。”盡管有此結論,但出於謹慎起見,蒙軻還是下令加強了沿河戒備,以防萬一。
萬裏等他下達命令之後說道:“蒙都督,多鐸南下,說明咱們的反奸計湊較了,螯拜掙紮了二十多天,如今已是山窮水盡,咱們不妨再派人走一趟穎上,這回或許能說服螯拜來降也不定。”
“本督正有此意,就讓虞可銘再走一趟吧。”
虞可銘接到命令,一騎白馬,再次向穎上趕去,從壽州到穎上,隻有八九十裏距離,甚近。虞可銘快馬加鞭,一日之間便趕到穎上。
雖然距離不到百裏,但兩地的卻有天壤之別。這點在兩地百姓的精神麵貌上體現得最明顯。
壽州收複之後,大秦立即就撥來錢糧賑濟,官吏忙著重新丈量土地,分給農戶。耕牛、糧種,家具等等,也一批批地運來,百姓有了賑濟,又看到了希望,生活雖然還很艱苦,但個個精神煥發,笑容也回到了臉上。
而穎上給人的卻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沿街百姓神情麻木,麵黃肌瘦,衣衫襤褸,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了無生氣。虞可銘看了心中感慨萬端,真恨不得大軍立即北伐,收複所有失地,救民於水火。
他被清軍押入縣衙,再次見到螯拜時,虞可銘嚇了一跳,差點認不出人來。隻見螯拜兩眼沉陷,仿佛患了重病,整個人瘦了一圈,胡須零亂,眼神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