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散不去呢?”
“這...”
“趕緊開方子,若是能治不好知府大人,本官拿你們是問。”
楊芷微微抬了一下那沉重的眼皮,望向秦牧的目光了無生氣,秦牧走到床邊,摸了摸楊廷麟的額頭,感覺非常燙手。
對於楊芷,秦牧心情很複雜,一方麵,楊芷當時拚死救他,這一點不會有假,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欠楊芷一份情。
但另一方麵,要殺自己的又是她的父親,雖說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楊芷現在實際已經是秦家人,但誰又能把她與她的父親切割得那麼清楚。
“芷兒,你別這樣,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嶽父大人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和嶽母大人還是先回房歇歇吧,這裏有我看著就行了。”
楊芷仿佛沒聽到他說些什麼,沒有一絲反應,瞧她慘白的臉色,再這麼下去,恐怕楊廷麟還沒事,她便先倒下了。
秦牧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將她抱起,打算強行送她回房休息,意外的是,這回楊芷並沒有掙紮,或許是虛弱得無力掙紮了,一任秦牧將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房門,秦牧就對跟在身後的莫莫和若若吩咐道:“快去拿些粥來,快。”
楊芷剛剛躺到床上,又掙紮著坐起來,拉著秦牧一隻手似乎有話要說。
秦牧拂了拂她額前散亂的發絲,柔聲說道:“芷兒快躺下,先歇一會兒,等莫莫他們取粥來你喝下後,有什麼話再說好嗎?”
楊芷搖了搖頭,虛弱地說道:“夫君,妾身要問你一件事,你能坦言相告嗎?”
“問吧,咱們是夫妻了,自當坦誠相待,不管什麼事,隻要你想知道,為夫都會如實告訴你。”
“夫君,你...你是否有意造大明的反?”即便已經虛弱不堪,問出這個問題後,楊芷望著他的眼神仍禁不住流露出緊張的神色。
秦牧沒想到她竟會問出這樣的話,正承受著沉重壓力的他不由得輕輕一歎道:“芷兒..”
“夫君,請你告訴妾身,你沒有反明之心是嗎?”楊芷緊張地追問了一句。
“芷兒,你聽我說,為夫敢對天發誓,之前確實沒有反明之意,但是...”
“但.但是什麼?”
“但是嶽父大人這次為夫現在已經被推到了懸崖邊上,沒了退路...”
“不要啊夫君,你若是反了,爹爹一世清名就毀了,縱然這次能把他救醒過來,他也無顏再活下去了,到時妾身又有何麵目苟活於世,夫君,妾身求你了,莫反好嗎?”
楊芷說完,眼淚已滴落如珠,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自己父親重傷在自己丈夫刀下,她心中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此刻她身體輕輕顫抖著,如同冰天雪地裏的麋鹿;
秦牧看得心痛,將她緊緊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粉背說道:“芷兒,有些事你不明白,為夫一時也說不清楚..”
“不,夫君,妾身今天想聽你把話說清楚,否則妾身唯有一死,方能解脫心中的罪孽。”
“好吧,芷兒聽我說,如今我大明朝已腐朽不堪,李自成、張獻忠之流又叛亂不休,同室操戈,以至國家殘破,民不聊生,而遼東女真卻如冉冉上升的朝陽,兵威日盛,連年扣關如入無人之境,再這麼下去,極有可能會讓女真人坐收魚翁之利,蠻蒙入主中原的事將會重演,為夫不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前雖擁兵自重,卻並非有意反明,為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來日能與韃虜一較生死,芷兒,為夫這麼說,你能相信嗎?”
“我...相信,因為你是我的夫君,夫君,你要答應妾身,千萬別反,否則..”楊芷凝視了他許久,極度虛弱的她,輕輕應完這句,竟就些昏睡了過去。
秦牧望著昏睡的妻子,心是百感交集,現在,自己還有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