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竹堂那邊,老太太也聽了些風言風語,聯係到荀氏的身份和她找到蘭耀家之事,便猜測孫女兒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可風月閣水桶一般,派去打聽的人也一問三不知,最後隻能暫時將此事放下。
不久,端陽節就到了。
端陽節是大節,每年都要慶祝一回,賽龍舟,搭戲台,比花魁,要熱鬧上三天三夜,金鱗全城的人都出動了。
衙門會派遣迅兵白天夜裏巡邏防亂,有名望的家族也會鼎力支持,商人們更是抓緊了時機求名的求名,爭利的爭利。蘭家自然也少不了掏一回腰包。不僅要出銀子造龍舟,還得添彩頭,各家各處的禮節也少不了,雖說也收了不少回禮,然而好處大都是三房的,四房這邊,由於蘭耀庭官小位低,得到了的好處十分有限。楊氏庫房開了兩天,就心驚膽戰地受不了了。
庫裏不是沒有銀子,丈夫的家業以及月錢都記錄在冊,可跟家中的花費一比立刻見了大小。她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嫁妝銀子來填補,可一算下來,她那點嫁妝照這麼個填補法,遲早要全部搭進去。
去跟蘭耀庭說,可男人不願意聽庶務,隻覺銀錢庸俗。楊氏隻好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忍著肉痛繼續精打細算填窟窿。這回她總算明白風月閣為何那樣強硬,原來說話權都在人家那裏。
想到被丈夫‘禁足’的蘭梓熙,她終於動了心思,看來從今以後,得好生對待這繼女了。
不知道是不是楊氏給蘭耀庭說了什麼,那死要麵子的男人終於傳了話,解了梓熙的禁。
梓熙也乖順,當天便去了蘭耀庭處,低眉順眼地說了幾句好話,父女兩的麵子上,總算過得去了。
到了端陽節這日,老太太帶頭,領著兩家子的女眷出去玩耍。
洛水河上,早早定下酒樓,供一家子的人歇息。這裏視野好,待龍船開賽,正好看的清楚。
姨娘們不能出門,李氏帶著幾個嫡庶子女,楊氏同樣帶著沒有一個是自己親生的的兒女以及丫鬟婆子們在樓上吃茶說笑。
外頭人山人海,做小買賣的站了街的一半,不遠處,角兒們已經拉開嗓子唱起來。咿咿呀呀鑼鼓琴聲混著喝彩聲好不熱鬧。更遠一些,那花樓的老鴇正帶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倚著窗子賣弄風情。
花魁比拚要夜裏才開始,還有幾位要出閣的清倌人也要在夜裏嫁人,這白日裏,便是她們的清閑的時候了。
蘭梓湘端端坐著,一邊聽李氏說話,一邊小口的咬著點心。窗外人多,她卻是看也不看一眼的。金鱗富庶,可每到這種大時候就顯出不同來,如蘭家金家此類,家眷出門,便早早包好了整座酒樓,外人不可輕易進入。如楊氏的娘家,雖不差銀錢,卻隻得包下兩間臨窗的雅室,更多的人,就隻能在街上站著看了。
蘭梓湘生性傲慢,瞧見樓下街道上熙熙攘攘吵鬧不喧嘩的人們,滿是輕蔑。
“這樣吵,待會怎麼看龍舟,合該讓人將他們清理出去。”
楊氏還沒見過蘭梓湘,聽了她的話,笑道:“那可不成,端陽節過的就是熱鬧,把其他人弄走了,光咱們可還有什麼意思。”
她是有心討好李氏,見蘭梓湘坐在李氏身邊兒,且比其餘幾名孩子要親切許多,這才親熱搭言。誰知蘭梓湘好不客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隻有家裏的洗菜婆子才拿熱鬧當情趣,老太太,太太們,哪個不是喜歡清靜雅致的?”
楊氏:“……”
喜歡清靜還跑來看什麼賽龍舟啊?自找呢?
楊氏無語,她不過說了一句話,就從四房太太變成了她家的洗菜婆子一個等級了。
雖臉色不變,卻終於沒再說什麼了。
她好呆也該喚她一聲嬸嬸,這位小姐,居然一點臉麵也不給,可比她的繼女蘭梓熙要強悍多了。
這蘭家女兒,就沒有一個簡單的啊。
女兒不敬長輩,說了不好聽的話,李氏卻毫不在意,就像楊氏根本沒有被下麵子似得。她寵溺萬分地對蘭梓湘說:“吵是吵了些,去年你不是就挺喜歡的嗎?待會咱們的龍舟出來了,可不也得有人喝彩。”
蘭梓湘又撅嘴,不曉得說了什麼,惹得李氏又開始哄她。
梓熙坐的無聊,過了一會,對老太太說:“我看見那邊兒有賣木魚兒的,想去看看。”
老太太忙著跟嬤嬤說故事,聞言點了點頭:“去吧,多帶幾個人,小心著點兒千萬不要走丟了。”
“我曉得。”
梓熙說完,便下了凳子,帶著胭脂和水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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