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夜半等人(2 / 3)

“他的陰謀既在心裏,也在臉上,隻會惡心人。我真正在意的是另外一個人。”

“誰?”

“黎皇後。”

“她?她有何不妥嗎?”

盛子蕭歎了口氣:“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今日黎皇後所為不像臨時起意,倒像一早就預謀好的。”

“黎皇後和陛下?這怎麼可能?”

“我也知道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但一切實在太過巧合。”盛子蕭將自己的疑點和盤托出:“從父皇給魏公公的口諭中不難看出,這道口諭一開始就做好了兩套預案。一是,我未及時趕到,魏公公帶著平兒去見母妃。魏公公何等身份,他若親自引路至聽雨軒,母妃自然不好屏退了他與平兒私下說話,可當著父皇的這個耳目,母妃與平兒又豈能將真正的體己話說出來?如此一來,父皇的恩賞到了,舅父想要傳給母妃的口信也因魏公公而說不出口,一舉兩得。這個結果應該是父皇最樂於見到的。但世事難料,萬一我及時趕到了呢?”

盛子蕭的譏諷冷笑讓斯先生茅塞頓開:“如果你及時趕到,那就需要一個從中作梗,阻止這次相見的人。這個人既要有不突兀又能讓眾人信服的理由,還要有不畏陛下,敢於違抗聖上口諭的膽量。如今宮中,人人以陛下為尊,除了一個桀驁不馴的黎皇後,便是再無人可備用。”

“既然殿下當時已有懷疑,那為何不在宴席中借機問問曦月公主?”斯先生又急促的問道。

“她若想說,無需我開口問,她若不想說,我問了,她也未必會說。”

“事關皇後,她慎重些也是能理解的。”斯先生已然明白,今夜注定是探討不出任何結果,故而又道:“夜已深,明日還有國宴,殿下還是早些歇息罷。”

盛子蕭亦有此感,與斯先生互道一聲晚安,便各自回房。

然沒過多久,去而複返的盛子蕭又一臉清醒的衝涼亭上方,小聲說了句“下來吧。”

一個似是蟄伏許久的身影,從涼亭上“呼”的一聲落下,腳剛著地,就忍不住抱怨:“這亭子修得也忒小了點,想藏得舒服些都不行。”

“我讓你戌時避人耳目來此見我,是有話與你交代,而非是讓你提前躲在這裏偷聽我和先生談話。”盛子蕭對這位梁上君子的抱怨也頗有怨言:“我不怪你偷聽,你倒怪我家亭子讓你偷聽偷得不舒服,戚小將軍,天底下沒有這樣不講理的道理吧?”

咧嘴一笑,二人在亭中石桌前坐下。

盛子蕭右手手肘枕於桌,左手掌心撫著膝,整個身體右斜麵向戚平,二話不多說,直接開門見山:“有幾句話,我必須私下問過了你,方能放心。”

“你是想問,父帥是否真讓我給姑姑帶回口信?”戚平聯想到剛才偷聽的內容,坦率道。

如果舅父不介意讓自己知道口信的存在,戚平理當一開始就會告訴自己,但他沒有,說明舅父並不想讓他知道。

遂搖搖頭:“舅父給母妃的口信,我豈有打探之理?”

戚平欲要解釋,他立刻嚴肅道:“平兒,我問該問之事,你言無不盡即可,我問不該問之事,你當守口如瓶。如此,方為君子風度。你是日後代替舅父執掌整個戚家軍的人,一言一行決不可藏小人心思。你明白嗎?”

戚平剛毅的五官被羞愧漲得通紅,他將頭重重一點:“明白。”

盛子蕭這才將眉頭一舒,麵和心善的寬慰道:“好啦,我知道你沒有小人心思,你隻是過分信任我罷了。”戚平剛點一下頭,盛子蕭又語出轉折,溫和的話鋒瞬變犀利:“但是平兒,我並不希望,你把你所有的事都信任的告訴你身邊每一個人。譬如,你武林高手的身份,除舅父之外還有誰知道?”

戚平怔了一下:“當年師父不畏艱辛,孤身一人遠赴西疆,隱姓埋名的在軍營內充當夥夫,這才打動父帥,同意師父繼續傳授我武功。這麼謹慎小心的人,又豈會允許我在他人麵前露出端倪?”

“如此說來,戚風他們也都還蒙在鼓裏,對吧?”

“這次回洛城,父帥倒與我提過,讓我找個合適的時機向他四人透露一二,也好方便日後行事。”

“那鄢都指揮使呢?”盛子蕭暫且保留自己的看法,繼續問道。

“我與他,不過是那日受你指派去康王府暗查靈犀宮時偶然遇上,順便交了個手而已。談不上交情。若不是讓他看出我的招數與你同出一門,我又豈會在他麵前承認我是你師弟?”

“我與鄢都指揮使不過是在八年前有過兩次切磋,想不到,他竟還記得我的一招一式。”

想起八年前的那兩次切磋,盛子蕭既有惆悵又有遺憾。

對於自己的手下敗將,戚平倒很不以為然:“記性好有什麼用,武功厲不厲害,看的是身手。”

“他對你惺惺相惜,你怎對他一臉不待見?”

戚平哼了一聲:“你見過為了逼你三年後再戰,不惜拿你最重要人的安危威脅你的惺惺相惜嗎?”

“他拿我威脅你?”盛子蕭大為吃驚:“我有什麼好被他拿來威脅的?”

“穆王私下勾結江湖人,對康王府暗中進行窺探,這算不算威脅?”

“難怪你一提他就滿臉不高興。”盛子蕭委實沒想到,剛正不阿的鄢若飛還有這麼腹黑的一麵:“所以,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在這三年內護我無虞?”

“他哪是那麼好脅迫的?”提起這個,戚平可不認為自己占了便宜:“他忠於皇帝,隻肯在不違背皇帝旨意的前提下,稍稍拉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