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那天陰雨連綿,烏雲蓋頂,像是預兆著此行不是那麼順利,群臣都頂著雨來至城門口相送,包括遠遠眺望的太後。

太後可能是想著這是她們最後一麵,畢竟是親生女兒,能多看一眼就看一眼吧。

本來熱血沸騰的一個場麵,硬是多出幾分悲壯,柳鄢覺得自己要做的就是毫發無損的回到皇宮,讓那些人看看,欸,這個皇上還是她。

“這幾日張大人一直稱病未上朝,沒想到今日終於露麵了。”瓊珠輕聲道。

馬車行的很穩,並不搖晃,車廂裏都是鋪的羊毛毯,各種糕點應有盡有,柳鄢直接躺在那翻看地圖。

“人家可就等著今天了。”

眼見終於有機會除掉自己這個眼中釘,可不垂死病中驚坐起。

“啊?”瓊珠麵露疑惑,又看向她手中的東西,“原來皇上還會看地圖。”

柳鄢笑了笑沒有說話,一邊張嘴讓她喂葡萄。

自己還看過世界地圖呢,這麼一點地方還不至於迷糊。

雖然所有人都忽略了她,但她不能忽略自己呀,該做的準備還是得做好,螞蟻雖小,但厚積薄發也能撼動大樹。

就是這地圖她越看越不樂觀,岐山那麼大,小路數之不盡,難怪那麼多人圍在山下不敢動,隻要調動任何一個缺口,王懷民鐵定趁機衝下山。

但以王懷民的經驗和眼界,不可能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是真的逃不出來,還是另有圖謀?

見過的人多了,柳鄢就越來越明白一件事,凡事絕對不能簡單化,因為她所麵臨的每個人都不簡單。

外麵的將士走了一天多少疲乏,加上陰雨綿綿夜裏不好走,所以天黑前她就令所有人就地安營休息。

吃過東西後她就召集所有將領商談岐山戰況。

可能沒想到她還需要書房,士兵們連忙又給她紮了個營。

幾盞明燭映亮營帳每個角落,所有人坐在長桌旁麵麵相覷,不知道她們皇上叫他們來商討什麼。

“岐山附近山路朕都看過,那裏下山的路沒有十條也有八條,不為人知的更是數之不盡,所以朕一直有個疑問,王懷民是真的沒有法子逃下山,還是根本不想逃出來?”她目露好奇掃過所有人。

顧珩眼簾微抬,餘光不經意掃過女子。

旁人相視一眼難掩無奈,皇上這不是拿他們找樂子嗎?

“我軍十萬兵馬圍困山下,反賊難以逃脫是常事,怎麼可能故意不下山,難道還等著咱們去圍剿他?”一名副將大聲道。

其他人也隻覺得荒誕至極,小女子就是天真。

“皇上認為他為何不逃?”

眾人看向出聲的顧丞相,一個個麵露不解,怎麼丞相大人也跟著皇上胡鬧。

柳鄢目光灼灼,“王懷民不同常人,他打過的戰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多,你們覺得他就沒有經曆過以少勝多的場麵?”

“朕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故意在引我們上山圍剿?”

所有人都差點笑出聲,打仗這麼多年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猜測,就算王懷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拿五千兵馬對抗十萬人。

倒是藍嶽鳴陷入沉思,他曾與王懷民交過手,旁人對其的印象隻是驍勇善戰,可他卻知道此人極其狡猾,皇上的猜測並非沒有道理。

知道他們不會相信自己的推測,柳鄢也不指望他們信,因為她也隻是純粹交流一下看法。

顯然,他們都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皇上言之有理,王懷民是反賊不是土匪,土匪的初衷是保命,可王懷民一定還想著打翻身仗,認命不是此人性格。”藍嶽鳴粗聲道。

聞言,旁人都低頭思索起來,並沒有再一味的反對柳鄢觀點。

柳鄢笑了笑,“朕是個門外漢,隻是說出了心中疑惑,這種事還是各位將軍在行。”

“夜深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

說完,她率先出了營帳,瓊珠立馬提著燈籠在前方領路。

待她離開屋裏安靜一瞬,然後目光都投向顧珩,“丞相大人怎麼看?”

後者理了理袖擺起身,“各位大人神勇,定能生擒反賊。”

霎那間,眾人都是一愣,隨後又麵紅耳赤,丞相大人這是在譏諷他們。

藍嶽鳴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這是場艱難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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