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了,就跟我來罷。”
白姨含笑看著一愚手忙腳亂地整理好衣服,似乎是極滿意。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笑聲嘟囔了一句,因為聲音低,並未落入一愚的耳朵。
“我,我們去哪裏?那個,易老爺要是看不到我……”
一愚有些不安地囁嚅道,生怕自己又給這位好心的白姨給添了麻煩,尤其是他總覺得白姨是認錯了人,然而等他開口訥訥解釋之後,白姨卻隻是淡笑著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可沒認錯人,我家妹子見到你就喜歡上你啦!若是不信,你待會可以自己去見她。”
說完,她牽起一愚的手徑直往外走去,那冰冷滑膩的手掌讓年輕的和尚不由自主得打了個激靈,身體好像也不似他自己的一般,傻傻便抬腿跟在了夫人身後。
然後,他的另外一隻手就被拉住了。
回過頭,之見食人鬼自紅色繡袍之下伸出一隻手指,親密地勾住了一愚的小指。從絕美的臉龐上浮現出來的豔麗的笑容讓一愚瞬間又呆住,不知所措到了極點。那妖怪瞧見和尚傻乎乎的樣子,狡黠地衝著他眨了眨眼睛。
“哎呀,白姨你這是去哪裏咯,之前不是說好了要讓這和尚給我做飯恰滴那!”
他含笑說道。
白姨冷眼瞟了一眼食人鬼,冷然頷首:“在柴房裏又怎麼讓他給你做飯咯,當然是到我家裏去才行。”
“……當真?”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這話食人鬼竟然路出了張口結舌的模樣。一愚詫異地偷偷打量著他,便見著他噌的一下跳過來,一把攀住了一愚的胳膊,喜滋滋地衝著白姨喊道:“哎呀,國就不好意思了啦!”
然後一愚便感到自己身上一輕似的,再晃神的時候人已經出了柴房。
此時已經月上中天,原本縈繞在易家大宅的喧囂全然不見,隻有一片黛青色的起伏屋簷,寂靜得讓人有些驚慌。柴房門口是一狹小細長的院落,此時正停著兩頂竹滑——兩根細長的毛竹架著軟椅,是有錢人走山路時的代步工具。
竹子的兩端都點著白色的燈,背竹滑的人,也跟之前一愚見到的一樣,皆是皺皮灰衣的愁苦老人,肩上扛著約有壯年人小腿粗細的毛竹,整個背都佝僂了下下去。中間的軟椅瞅著倒是精致,鋪著柔軟的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毛皮,椅子下麵還有一個小小的腳踏。
白姨這時候已經坐在了其中一架竹滑上,看到一愚出來,便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坐到另外一架竹滑上去。一愚看了看那些老頭,踟躕得幾乎要掉下來淚來——卻不知道易久已經在他身體裏翻起了白眼。這和尚到底還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傻孩子,並沒有注意到那些老人的灰袍低下,露出來的那幾根肉粉色的,光禿禿的老鼠尾巴。
“哎呀,在磨蹭什麼咯!”
食人鬼在和尚旁邊看他不動,極為不耐煩地將他一推,就推到了竹滑上麵。
一愚低聲叫了一聲,隨後視線便被一片殷紅攏住,腳邊像是落下了一朵過了花期而整朵墜落的紅山茶。食人鬼抱著膝蓋,輕輕巧巧地坐在了他腳邊的腳踏之上。
“開路咯!”
他笑嘻嘻地抬腳,直接踢了踢前麵的灰袍老人。
嘩啦啦——
一瞬間,仿佛有狂風吹起。
一愚被那狂烈的風吹迷了眼,耳邊恍惚間響起了食人鬼嘻嘻的笑聲。好不容易緩過起來,他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在那短短一瞬間就離開了易家的大宅,置身於一片影影綽綽的黑色樹林之中。銀色的月亮高高地掛在空中,將冰冷的光線鋪在這一行於山脊間行走的古怪隊伍之上。
在深紫色的月夜之下,兩個竹滑點著八盞白色的燈。之前佝僂著背脊,仿佛走兩步就要搖搖欲墜的老人們健步如飛,口中銜著燈籠,蹦跳奔跑之間連燭火都不曾搖晃一下。
一愚傻愣愣地看著周圍的景色發呆,忽然感到自己的褲腿好像被人拉了一下。
低下頭,正好對上食人鬼微笑的臉龐。
“看——”
此時竹滑正好經過一個小小的池塘,此夜無風,那冰冷而平靜的水麵就像是鏡子一樣將他們所有的人的影子倒映在其中。
一愚順著食人鬼白生生的指尖往睡眠望去,正好看到前麵那架竹滑上……盤著一條雪白的白蛇。
“這,這……”
頓時,這個倒黴和尚的臉上血色盡失。
不僅僅是白姨在水麵上變了形,就連那抬竹滑的老人也皆數現行,不是別的,正是八隻巨大無比的灰老鼠,那尖嘴之上,還銜著燈籠呢。
覺得不耐煩的jms可以到第三卷龍王娶親再來看,第二卷鬼嫁衣是前世的故事,主角是一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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