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洛廷芳便與淩斯楚駕馬來到刺史府。隻見府門禁閉,偌大的刺史府門口,竟一個守衛也沒有,顯出幾分落魄之相。洛淩兩人詫異的對視了一眼,狐疑地下馬,把韁繩綁在門前的柳樹上,上前叩門“砰砰砰。”
無人回應…
刺史掌一方監察之職,名義上在郡丞之下,實則與其各司其職,如此高官大員的府邸,怎會沒人應聲?一定是管事疏忽了,再叩!
“砰砰砰,砰砰砰……”接連叩了好一會兒,門內終於傳出了一個沙啞而蒼老的聲音:
“誰啊?”
“在下外事府參議洛廷芳,有事求見刺史大人。”洛廷芳恭敬地說。話音剛落,大門緩緩被打開一個縫,隻見一個老者從門縫中顫顫巍巍地探出了頭,敷衍道:
“原來是參議大人。我家老爺不在,請回吧。”
“老人家。”洛廷芳向老者行禮後,說道:“在下奉相國之命,的確有要事找刺史大人,煩請相告。”
老者抬頭打量了一番二人,不耐煩地拒絕道:“老朽剛才說了,老爺不在,請回吧。”
搬出相國大名也無濟於事,莫非這老者想趁職務之便,要討要些細軟?也罷,通傳費該給還是要給。於是,洛廷芳從袖中掏出幾塊散碎銀兩,遞給對方,繼續耐心地說:“老管家,我實在有要緊的急事,煩請告知該如何見到刺史大人。”
老者看了看洛廷芳手中的散銀,並未伸手索取,反倒輕蔑地看著他,淡淡地說:“參議大人誤會了,老朽侍奉老爺二十餘年,從不收細軟。這次並非老朽有意阻攔,實在是老爺的確不在府中。”
“在下唐突了。”洛廷芳把手縮回來,略表歉意,追問道:“請問老管家,在下應該去何處尋找刺史大人?”
“大人去問郡丞吧。”老者憤懣地說罷便把頭收回去,關上了大門,留下洛淩二人發懵。
郡丞馮直?洛廷芳有點疑惑了,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把馮直牽扯進來了?陸令誼此時究竟身在何處?這二人之間有什麼故事?這些問題,恐怕要找馮直來解答了。
二人徒勞一趟,回去的路上沉默一路,直到淩斯楚率先打破沉默:
“是否要去找馮直問清楚?”
“先不急。”洛廷芳緊鎖眉頭,謹慎答道。馮直肯定是要見的,但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尚未可知,先弄清楚其中原因,再定奪也不遲:“斯楚,你立即去打探兩件事情,第一,陸令誼究竟在何處,第二,他與馮直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嗯。”淩斯楚點了點頭。外事府的金騎衛不光武藝高強,在打探消息上也有過人之處,想要知道以上兩件事並不難。
晚飯剛過,淩斯楚便趕回來了,一下馬,撂下韁繩,徑直大步走到洛廷芳的房間,看門見山道:“查到了!”
“這麼快?”洛廷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金騎衛的辦事效率果然名不虛傳:“是什麼情況?”
淩斯楚一口氣喝光杯中涼茶,麵色凝重地說:“陸令誼昨晚被關到郡府大牢了。”
“什麼?”洛廷芳驚訝道:“各郡刺史乃大王親自委派,沒有大王旨意,誰敢擅自關押?”
淩斯楚並未直接做答,而是直視著洛廷芳的眼睛,後者立即明白了,在這一郡之地上,除了馮直這個郡丞,還有誰有膽量關押欽定的刺史。隻是馮直為何要關押陸令誼?他們又該如何見到陸,以便打探雪母珠之事。
“他為什麼被抓?”洛廷芳不解地問。
淩斯楚搖了搖頭:“事發突然,昨晚郡府派人直接去刺史府拿的人。細節並未過多透漏。隻是聽說馮、陸二人向來不合,而且…”說到這裏,淩斯楚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據說此事與昆江橋垮塌有關。”
洛廷芳愣住了,事情越來越迷。一郡刺史怎會被牽扯進大橋垮塌的事情?陸令誼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是牽連者,還是製造者?洛廷芳認真思索了一番,他們還是要盡快見到陸令誼,這樣一切問題才會有答案。
“斯楚,明日還需你去查一下陸令誼此人,看看昆江橋垮塌與他到底有什麼關係?”洛廷芳皺眉思索道:“我明日去一趟郡府大牢,看看能否見到陸令誼一問究竟。”
“進郡府大牢找人,恐怕要經過馮直首肯。”淩斯楚提醒道。
洛廷芳聽後,咧嘴狡黠一笑,拍了拍斯楚的肩膀說:“朝廷早有規定,凡大案要案審理期間,閑雜人等,不得探視嫌犯,以免有串供之疑。馮直此人做事頗有原則,若陸令誼真與大橋垮塌一事有關,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絕對不會讓我們見陸令誼的。更何況你我隻是外事府小官,論職級,本不足以與郡丞大人搭上話,他能接見我們,無非是看在外事府和相國的麵子上罷了;論職務,我們是外事府的人,不是丘澤官員;論職責,我們主管外事,與丘澤內政無關,與大橋垮塌無關。以上無論哪一點,都能讓我們被馮直拒之門外。”
“若沒有馮直的同意,你能進入大牢嗎?”淩斯楚問道。
“不確定。”洛廷芳眉頭擰作一團,答道:“一般大牢,隻要使點金銀,進去一時半刻不是問題,要是不行的話,就要麻煩你幫我取一樣東西了。”
洛廷芳心裏約摸明白,沒有這樣東西,他怕是進不去那郡府大牢,但時間緊迫,使團過不了多久就要出發,現在也隻能先硬著頭皮試試,實在不行再走第二條路。
洛廷芳買好酒菜,帶到丘澤大牢前,準備進行第一次嚐試。通向牢門的階梯足有百級之高,他抬頭幾乎是仰望著這些階梯,心裏泛起嘀咕:丘澤還真有意思,郡府平地起,大牢高入雲。一般人看到這些階梯,恐怕會打消探視或者劫獄的念頭,因為登台階時,能讓人顯眼的像禿子頭上的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