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降大任(1 / 3)

車架落到相國府前的時候,天已經漆黑。幾個家仆早已在門口恭候多時,隻待馬嘶轎停,便匆匆跑上前去,攙扶他們的主人下車。

趙敬元大步流星的走回家,立刻吩咐:“叫朱安到書房見我。”

朱安是府裏的管家,也是趙敬元最得力的下屬,相國府大大小小的事皆被其打理的井井有條。

收到主人的指令後,朱安放下手中賬冊,挑著燈籠,迅速去了書房。

“相國。”他雙手合攏,行了個大禮。

趙敬元坐在八尺長紫檀木的書桌前,抬起頭,不緊不慢地說到:“你明天去幫我尋一個人來。”

“不知相國想尋何人?”

趙敬元頓了頓,眯起眼睛,思忖片刻,說:

“一個合適的人。此人須有超乎常人的幾樣東西,曰勇,曰智,曰忠。”

朱安聽後,便明白了趙敬元必有要事托付於那人,可這範圍著實太廣,天下之大,何處尋覓。於是似懂非懂地問:

“不知相國想讓屬下在何處尋找此人?”

趙敬元起身,走到書房牆壁上懸掛的先王題詞前,讀了起來:“天佑灃水,永世經年。”

若要灃水永世經年,必得內安國政,外攘兵患。如今明君執掌天下,國政清明,百姓安居,但兵患甚憂,南有赤焰步步緊逼,北有多寶虎視眈眈,西邊的周山庸主當道,可惜了五州大戰時期先賢創下的中周盛世。即便借著祖輩遺佑,在五州之中實力僅此於赤焰,但其江河日下,傾頹衰敗之勢已現,大敗與滅國是遲早的事。強權天下,兵鋒所指,禍亂所在,待到戰事結束,或又將是海清河晏,但那時的天下,究竟是赤焰齊家的天下,還是他灃水趙家的天下?亦或是多寶薛家的?周山魏家的?這個問題尤為重要,他作為灃水相國,必要時刻警醒。

“相國?”見趙敬元久久未答複,朱安便輕聲催促了一下。

“哦,”趙敬元回過神,麵色凝重道:“前幾個月派出去找雪母珠的人有消息了嗎?”

“沒有。”朱安搖搖頭。

“五路人,一路都沒消息?”趙敬元皺眉問。

“沒有。”朱安無奈重複道:“恕屬下直言,相國尋找雪母珠已經十餘年了,其他各國派出去的人也不計其數,但都沒有結果,或許雪母珠隻是個傳言,未必真的存在。”

趙敬元抿緊嘴唇,思索片刻,堅定說道:“本相十餘年前曾遇到一孩童,她轉告本相雪母珠就存在於世間。”

“孩童之言或是兒戲?”朱安懷疑道。

“不會。”趙敬元立即否認:“那孩童是受明台仙人指點,前來告訴我這個消息的。”

“哦?”朱安驚訝地問:“明台仙人乃是合和時期的得道高人,到現在應該有數百歲了吧。”

“是啊。”趙敬元點頭感歎道:“合和時期五洲尚未分裂,那時他已經修得半仙之軀,本可做大國師,受萬民供奉,但他卻拒絕了功名利祿,四處雲遊去了。經曆數百年變遷,當年盛極一時的合和早已物是人非,但明台仙人卻活到了今日,他的話自然要重視。”

既是明台仙人的指點,那就應該不會有錯。於是,朱安毫不猶豫道:

“屬下明白了,我現在就安排人繼續尋找雪母珠。”

“慢。”趙敬元抬手製止:“這次派個特別的人去。”

“何人?”朱安不解地問。

趙敬元捋了捋胡須,緩緩說道:“我聽說明台仙人收了個徒弟,按年齡算將將成年。讓這孩子去試一試,或許會有結果。”

“哦?”朱安驚喜地問:“沒想到明台仙人竟然還有徒弟?相國為何不直接把他招攬過來為己所用?”

“本相原來有過這個打算。”趙敬元遲疑道:“隻是這孩子出身平民,長到現在也並未聽說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如今在武威軍中服役,不過是個普通士卒罷了。”

“明台仙人的徒弟竟如此普通?”朱安嘟囔道:“要說這年頭高人的徒弟也未必個個都能成氣,濫竽充數的平庸之人大有人在。”

“嗯。”趙敬元點了點頭,隨即吩咐道:“先讓他找雪母珠吧,看看是否堪用。”

“是。”朱安幹脆答道。

“但是,”趙敬元鄭重叮囑道:“尋找雪母珠也並非易事,須得考察他一番。”

“屬下明白了。”朱安笑著恍悟道:“相國方才說的要勇、智、忠之人,可是讓屬下去考察此人?”

“嗬嗬嗬。”趙敬元欣慰地笑起來,跟朱安交代事情從不需要費心:“明白了就去辦吧。”

次日清晨,朱安駕快馬前往漓水,直奔上將軍大營。經過三天三夜馬不停蹄的奔波,通過重重關卡,終於得見,說明來意後,上將軍未有絲毫猶豫,旋即應允。在灃水之內,即便是執掌三軍的上將軍,還是要買三分趙相國的麵子。

朱安隨著副將前往虎威軍。好個虎威!隊列整齊劃一,幹淨利落,士兵個個雙目炯炯有神,猶如一隻餓虎,隻待將令一出,撲向敵人,將其撕成碎片,食其肉,飲其血。將令未出之時,百餘號人列隊站在營前,仿佛定山之柱,一動不動,齊刷刷地盯著將台。此時的大營前,雖站著一支軍隊,卻感覺不到一絲人的氣息。隻聽得到風刮過的呼嘯聲,以及李副將走上將台時,木階發出的噔噔聲。

李副將走到將台中央,轉向眾軍士,聲音洪亮、斬釘截鐵地說:“眾將士聽令!奉上將軍口諭,現需選一人執行特殊任務!你們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兩項測試,通過者,將被選中執行任務。被選中者,家人由上將軍接到府中親自照料,他的父母,將會是上將軍的父母,他的兄弟將會是上將軍的兄弟,他的子女,將會是上將軍的子女,他的婆姨,還是自己的婆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