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淒慘嗎?在自己即將破境的時刻被一頭熊妖吞食,反而助它破境,從此世上少了一名活潑可愛的少女,多了一個為非作歹的大妖,此消彼長,令人難堪。
白靜靜雖然此生沒有什麼大追求,但是年紀輕輕即被了結,還是淪為一頭熊妖的晚餐,消化後再被屙出,想想實在不甘心。關鍵怎麼向師父交代呢?
她能夠想象當師父麵對那一坨他曾經無比疼惜嗬護的徒兒,掩住口鼻的同時該是多麼傷心無助呀,怕是師兄師姐都要在其盛怒之下被逐出師門,從此太白門盛極而衰,一去不返,終至湮滅,自己豈不是成了太白門的千古罪人?
就在白靜靜胡思亂想的時候,熊妖已經近在咫尺,正考慮從哪裏下口。是先一掌拍死慢慢享用?還是一口咬下頭顱吮食精華?計議未定,一粒石子從身後襲來,啪的一聲擊中它的腦袋。
熊妖納悶,回頭,看到篝火旁躺屍的那小子守在洞口,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其實從黑熊剛奔來的那一刻,張無涯就已經發現了它。逃跑是不能逃跑的,他的速度未必有黑熊快。他固然能夠獵殺一頭普通黑熊,但是往往以兩敗俱傷為代價,起身應戰也不是最佳選擇。思來想去,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屏住呼吸扮演一個死屍,希望熊瞎子見無油水可撈,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可惜來的是一頭熊妖,且目標不是他。
也幸虧目標不是他,要不然以一頭熊妖的智商,稍一試探便知道他在裝死,撕扯一兩下就能讓他真死。
當熊妖奔赴洞府,張無涯心想完蛋了,這一戰非打不可,稍一遲疑他便緊隨而去,企圖通過主動挑釁將熊妖吸引到洞外空曠的地方。
熊妖沒理他。一粒石子而已,對它的腦袋來說就像撓癢癢。它此刻的首要目標是毫無反抗之力的白靜靜。試想如果有饕餮大餐在前,誰又會在乎河裏胡蹦亂跳的小魚小蝦?
又一粒石子砸過去,這一次擊中的是它的屁股,熊妖的火氣唰的一下升起。屁股上雖然肉多,石子輕柔如撫摸,但是位置敏感,輕易不能交付於人。熊妖悶哼一聲,微微閉起眼睛,叮囑自己眼前的大事要緊,屁股就算被人摸一下沒什麼大不了。它強行將升騰的怒火壓製下去,頓時覺得自己頗有涵養,配得上眼前的饕餮盛宴。
張口,正要吞食,一粒石子擊中它的蛋蛋。
嗷嗚!
熊妖氣惱羞憤鑽心疼,同時詫異他是如何做到的。明明自己的蛋蛋保護得很好,那粒石子是在洞府中經曆了怎樣的拐彎抹角才恰好擊中那一個小點!?
如果這都不理,那麼身為妖的尊嚴何在?
熊妖氣惱非常,騰挪轉身,衝張無涯咆哮一番。血盆大口大張,一股強烈的風勢席卷而去,風將皮膚吹皺,刮得人臉生疼,他的頭發、衣袂向後翻滾,獵獵作響。
張無涯本能地意識到,這不是一頭普通黑熊。
熊妖邁著沉重的步伐,伴著風勢,快速衝過去。方圓三丈的地麵為之晃動,厚重的腳步聲來來回回,蕩於洞府內,如重重擊打的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