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三伏天的暑氣,八月初的天可謂是涼爽,宮道旁邊的紅牆上斑斑駁駁的映著桂花樹枝的影子,整個宮道彌漫著濃鬱的桂花香,沁人心脾。微涼的秋風吹過,瞬間使人心曠神怡。
“小姐,太子殿下又不會跑,您別走這麼快呀,再出汗著了涼就不好了。”
顏言著一身淺綠色荼蘼外裳,天青色的裙擺隨著步調劃出一道道弧線,顏言邊走邊說:“哪有那麼容易著涼呀,你怎麼比輕蘿還囉嗦了呢,殿下都已經到東宮了咱們快走。”
流螢無奈,她家小姐就是這樣,喜歡誰就掏心掏肺對他好,就因為太子臨去江南前誇了她做的藕粉糕不錯,整日地盼著太子回來再給他做一次。
太子回京的消息一傳來,小姐就開始著手準備了,本打算親自送過來,怎料被糕點出鍋的熱氣熏到了手,隻得先去抹藥。
想到這,流螢湊近顏言,笑嘻嘻地說:“太子殿下及冠了,小姐也及笄了,陛下和皇後娘娘也該下旨賜婚了,說不定明年這個時候小姐都大婚了。”
顏言聞言臉一紅,嗔道:“別胡說八道!莫要揣測聖意。”
顏言是東宮的常客,是以直接就進了來,主仆兩人來到太子的晨輝殿,誰知太子不在,門口守衛的侍衛說是太子殿下和李公公去了棲梧院。
“棲梧院?殿下怎的去了棲梧院?”
侍衛猶豫了一下才回:“屬下也不清楚。”
棲梧院是顏言在東宮住的院子,莫說是顏言不在的時候,就是她在棲梧院之時,太子也不怎麼過去。
顏言沒再為難他,徑自走了進去。
她的母親鎮國公夫人是江南望族季家的嫡女名季錦沅,跟同是江南出身的皇後是打小的手帕交,又因同嫁到了京城,在季錦沅懷著顏言的時候就約定好了,若是個閨女就訂個娃娃親,給他家三歲的小太子當媳婦兒。
顏言甫一出生就成了三歲小太子秦霄內定的太子妃,皇後沒女兒,拿顏言當親閨女疼,自小就自由出入皇宮,皇宮裏幾乎沒人不認識,儼然是個小公主。
流螢跟在自家小姐身後,見她忽然停下了腳步,正想問怎麼了,就見幾個宮女急匆匆地走出來,手裏端著幾盤點心,遠遠地就聽到她們的說話聲。
“趕緊地,快把這些東西扔了,以後東宮再也不能出現藕粉,李姑娘碰了藕粉會起疹子,這哪來的點心,平白讓我們挨罰。”
看著那些點心,顏言瞬間僵在了那裏。
秦霄喜愛北朝白瓷,因此顏言向來給他送東西用得都是白瓷,那幾個宮女手裏拿著的赫然就是顏言特意選的今日盛點心的青竹白瓷盤。
流螢看到那幾個宮女本就疑惑,太子打小不喜女子近身,這些年除了自家小姐,也沒見太子靠近過哪家姑娘,東宮也沒什麼宮女伺候,怎麼平白多了這麼些眼生的宮女。
又見那點心不正是自家姑娘做好送來的,忙問道:“太子怎的把姑娘送的點心都扔了,還有這李姑娘是誰?”
看著顏言愣在了那,流螢自覺失言,忙地下了頭。
“我們過去看看。”
走到那幾個宮女身邊,宮女忙屈膝行禮:“見過顏小姐。”
顏言問:“這是怎麼回事,以往倒也沒在東宮見過你們。”
“回姑娘,奴婢們是太子殿下調來伺候李姑娘的,李姑娘藕粉過敏,不知道是誰在屋子裏放了幾盤子藕粉做的點心,李姑娘發病了,殿下大怒,讓我們把點心扔出去。”
“李姑娘是誰?”
宮女們麵麵相覷,搖頭道:“奴婢不知,隻知道是太子殿下在江南帶回來的。”
流螢看著顏言愣住有些擔心:“姑娘,我們還進去嗎?”
顏言臉色有些白:“進,為什麼不進。”遂問宮女:“殿下呢?”
宮女趕緊回答:“殿下和李姑娘在裏頭呢。”
顏言問:“那位李姑娘也在?”
“回顏小姐,是的,殿下一回來就把李姑娘帶到了棲梧院。”
太子秦霄光風霽月,清冷矜貴,對人總是冷冷淡淡的,哪自己掏心掏肺對他好,秦霄沒什麼表示,顏言也覺得他這個性格也是很正常的。可秦霄扔她的點心住她的院子,誰聽了都得生氣。
顏言帶著流螢走進棲梧院,還沒來得及通傳,就聽屋裏的李公公說道:“殿下,這棲梧院是皇後娘娘給顏小姐住的院子,直接讓李姑娘住進來是不是不太好,況且這棲梧二字就不是李姑娘擔得起的。”
秦霄略帶煩躁的聲音傳來:“有什麼不好的,就是一處院子而已,李玥怎麼就擔不起了,何況顏言也不一定就是太子妃。”
顏言站在門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原本紅潤的臉此刻也變得慘白,夏末的風吹來,本是舒爽怡人,卻生生讓顏言打了個寒顫。
李元慌忙道:“哎吆喂,我的殿下,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秦霄吩咐:“行了,你下去吧,給李玥準備些清淡的吃食。”
李元出門,看到了在門口的顏言,趕忙屈膝行禮,內心不由思忖著剛剛的話莫不是都讓顏小姐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