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間諜(1 / 2)

媽祖島,法國遠征軍“北京—東京”艦隊錨地。

夜幕中,遠遠望去,很難細辨哪些是戰鬥艦隻,哪些是輔助艦隻,數十隻艦船的龐大身軀影影綽綽,猶如浮在海麵的巨形海獸,氣勢懾人。

艦隊的外圍,七、八條蒸汽艇緩緩往來穿梭——這是巡邏艇,以防敵人在夜色的掩護下發動突襲。

“窩爾達”號,艦長室。

“什麼?”薩岡眉毛一揚,“一萬五千兩白銀?”

“是的,”孤拔聳了聳肩,“或者,十萬金法郎,不肯再少了。”

“金法郎”就是“法郎”,因為法國實行金本位貨幣製度,因此,彼時的人們,習慣上將法郎稱為“金法郎”。

“這個米羅,”薩岡的眉頭皺了起來,“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頓一頓,“他如果肯做我們的引水員,一萬五千兩白銀或十萬金法郎,雖然貴,到底還勉強算是物有所值,可是,他隻肯提供些水文資料——”

再一頓,“那就貴過頭兒了!——這不是把我們當成了冤大頭嗎?”

“他是這樣的——”孤拔道,“他也曉得,一萬五千兩白銀或十萬金法郎不是一個數字,可是,即便僅僅提供水文資料,他也是冒了絕大的風險的——”

微微一頓,“這一萬五千兩白銀或十萬金法郎,其實是賣命——因此,不能算貴。”

“絕大的風險?賣命?”

“是的,”孤拔道,“他,中國政府已經照會各國在華公使館,中、法兩國,已處於戰爭狀態,一切為法軍提供情報和可直接用於軍事目的之服務者,不論華、洋,皆視為間諜,一經拿獲,立即處以死刑,絕不寬貸。”

頓一頓,“中國政府此舉,是符合萬國公法的;而因從事間諜活動獲罪,領事裁判權亦無法庇護,因此,各國駐華公使館,都嚴敕本國在華人員,‘嚴守中立’。”

薩岡輕輕的“哼”了一聲。

“米羅,”孤拔道,“海關,尤為中國政府‘重點關照’之對象,而那個‘總稅務司’赫德,也非常的配合,一一行文下屬各關口,警告,若海關職員因為違反中國政府的禁令而獲罪,‘總稅務司’方麵,不能出麵為其求情。”

薩岡冷笑一聲,“赫德——英國人嘛!”

孤拔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是——英國人。”

頓一頓,“米羅,閩海關的‘稅務司’,叫做歐文的,還專門把他們這些引水員,一個一個的找了過去,當麵叮囑——當然也是警告——千萬不要做違反禁令的事情。”

再一頓,“這個歐文,也是英國人。”

薩岡再次輕輕的“哼”了一聲。

“米羅,”孤拔道,“他是一個意大利人,而意大利在中國,甚至還沒有設立公使館,他若被捕,是連個替他話的人都找不到的,到時候,他的腦袋,一定會被割了下來,掛到福建‘巡撫衙門’——也就是福建省政府——大門前的旗杆上的。”

薩岡默然片刻,道,“福州領事館的人,怎麼?”

“福州領事館來人,”孤拔道,“是個書記員,叫做朱爾——領事等高級別官員,惹人注目,宣戰之後,中國人盯得很緊,不宜外出同艦隊接觸。”

頓一頓,“朱爾,這個米羅,是閩海關最老資格的引水員之一,他對閩江水文的熟悉程度,在閩海關內,是數一數二的,就是當地的漁民,也未必比的了——”

再一頓,“另外,米羅做過水手,學過繪圖,還在海軍中服過役。”

“學過繪圖?在海軍中服過役?”

“是,”孤拔道,“米羅自己也,他雖然沒有直接登上過沿岸的炮台,不過,服務閩海關多年,對於閩江沿岸以及馬尾周邊的防務,還是有一定認識的,他相信,這些情報,對我們也是很有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