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一頓,“而且,西班牙如果生亂,影響所及,一定不止於西班牙一國——譬如,果真像你的‘“共和”之浮議泛起’,則誰可以保證,這股子邪火,不會竄出西班牙,燒到法國、燒到德意誌,甚至,席卷整個歐洲?”
波赫穆:“確實令人擔憂啊!——西班牙的大位,再不能虛懸下去了!”
俾斯麥:“是的!”
波赫穆:“首相閣下,我想,為了大局著想——其中,也包括我們的‘西南方的鄰居’的‘大局’——在西班牙國王候選人的問題上,普魯士可以沒有‘自己的人選’,但是,不可以沒有‘自己的立場’啊!”
頓一頓,“可不可以請您告訴我,在這個問題上,普魯士的‘自己的立場’是什麼呢?”
俾斯麥:“迪特,不是我故意推搪,不過,內閣確實還未來得及就此展開詳細的討論——”
波赫穆:“那麼,您個人呢?”
俾斯麥(略一沉吟):“我個人的意見——尊重西班牙人民的自主選擇。”
波赫穆:“就是,回到最初的方案——利奧波德王子?”
俾斯麥:“是的!”
波赫穆:“內閣對此展開詳細討論的時候,您會堅持您的這個意見嗎?”
俾斯麥:“當然了!”
波赫穆:“首相閣下,我們都曉得,我們‘西南方的鄰居’——從政府高級官員、國會議員到新聞界——都曾反複宣稱,德意誌人出任西班牙國王,是法蘭西絕對不可接受的,是……‘逾越了紅線’,‘等同對法蘭西宣戰’!”
頓一頓,“他們還,‘若普魯士堅持此議,則法蘭西的炮彈就要出膛’,雲雲——麵對赤裸裸的戰爭的威脅,您還會堅持原議嗎?”
俾斯麥(微微一笑):“迪特,我不能法國人是在空言恫嚇,不過,即便他們的戰爭威脅是實實在在的,難道,普魯士人就不做正確的事情了嗎?”
頓一頓,“我和你分享一句中國的古老的格言——‘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獅子插一句:這句孟子記述的、曾子從孔子那兒聽來的“古老的格言”,出於俾首相之口時,當然已是“德語白話”了,大意是“反省自己覺得理虧,那麼即使對普通百姓,我難道就不害怕嗎?反省自己覺得理直,縱然麵對千萬人,我也勇往直前!”。
因此,波主編並沒有什麼理解障礙的問題。
波赫穆:“好一個‘雖千萬人,吾往矣!’”
頓一頓,“首相閣下,我想起這樣的一個‘傳’,是當年您在議會發表‘鐵血政策’的演之後,國王陛下對您,‘我很清楚將來會發生什麼——他們會在歌劇廣場的窗前砍下你的頭,過些時候,再砍下我的頭。’
(首相閣下大笑。)
波赫穆(微笑):“而您,是這樣‘開解’聖慮的,嗯,一個版本是,‘人固有一死,既然遲早要死,大丈夫之死,必要轟轟烈烈!——這是一場戰爭,我們必須抗爭到底!就算最後失敗了,上了斷頭台,也相當於捐軀於戰火之中了!’”
頓一頓,“另一個版本是,‘這是一場戰爭,我們必須抗爭到底!就算最後失敗赴死,也要像查理一世那樣,有尊嚴的死去;切不可像路易十六那樣,窩窩囊囊的死掉!’”
俾斯麥(大笑不止):“迪特!你真狡猾!哦,抱歉,我失禮了!我是,這個‘傳’事涉國王陛下,因此,請原諒我不能向你證實它的真實性,以及,哪一個‘版本’才是正確的。”
頓一頓,“不過,今的普魯士,不是‘傳’之時的普魯士了!今,我不會再這樣‘開解’聖慮了!我是,我不會再對國王陛下什麼‘斷頭台’以及死啊、活啊這些子字眼了!”
波赫穆:“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普魯士今非昔比,今,若普、法終究不得不一戰,普魯士可操必勝之算——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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