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
大久保利通求證於皮埃爾。
“總監閣下,”皮埃爾冷笑,“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會相信如此低級的謠言?中國人的那套把戲——虛報戰果,勝成大勝,乃至諱敗為勝——你又不是不曉得!”
頓一頓,“反正,我這兒,沒有收到過北寧戰役相關情形的通報!”
當然沒有——彼時,遠東第一軍的“進攻山西的作戰計劃”以及“北寧戰役的總結報告”,正在呈遞巴黎的路上——還沒到巴黎呢。
巴黎都沒有接到報告,日本這兒,又怎麼會“收到過北寧戰役相關情形的通報”涅?
可是,大久保利通覺得,這個“北寧大捷”,的有鼻子有眼兒的,不像是假的呢!
若確是真的——
八嘎!
*
*
“大久保君!”
話音未落,門就被推開了,勁風夾著銅錢般大的雨點,直卷進來,大久保利通猛的撲在桌子上,壓住被風吹起的地圖,一邊兒轉頭怒吼,“西鄉君!你給我把門關上!”
以高呼一聲“大久保君”代替敲門,整個薩摩藩廳,唯有西鄉從道一人,連藩主父子都不會這麼幹——當然,如果回事兒,都是藩臣覲見主公,沒有特別的緣由,藩主父子也不會跑到藩臣的辦公室來。
大久保利通為此斥責過西鄉從道,“進來之前,你就不能先敲個門?”
“敲門?”西鄉從道得意洋洋的道,“萬一大久保君正在裏頭將一個妞兒按在桌子上忙乎著呢?那不是就叫大久保君有了準備了嗎?那我豈不是就看不到好戲了?”
西鄉從道關上了門,一邊兒脫身上的蓑衣,一邊兒罵罵咧咧,“這個鬼氣!”
他罵氣,大久保利通罵他,“地圖!心地圖!”
屋內空間狹,西鄉從道脫蓑衣的動作太大,將許多水滴甩到了大久保利通的身上,其中的幾滴,還飛到了地圖上。
西鄉從道吐了吐舌頭,掛好蓑衣,扯過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開始脫靴子。
這是幹嘛?
大久保利通正要喝斥,西鄉從道已經將靴子脫了下來,倒轉過來,往外倒水。
“我可就這一對像樣的靴子了!——這個鬼氣!”
“我就不明白了,”大久保利通皺起眉頭,“現在大晚上的,你又沒穿軍裝,幹嘛非得穿你的這雙破靴子?——你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這個嘛,”西鄉從道笑嘻嘻的,“大久保君就不懂嘍!——你不曉得,女人們見到我的這雙靴子,眼睛都在放光呢!”
著,開始脫濕透了的襪子。
大久保利通看著被西鄉從道弄得濕淋淋的地麵,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算了,我不管了,你就瞎折騰吧!”
話是這麼,但實際上,大久保利通很喜歡西鄉從道這種得意洋洋的口吻和神態——這些,壞消息雖然是一個接著一個,但是,西鄉從道卻一直是這樣一副意氣昂揚的模樣,看不出有任何的沮喪、受到了任何的打擊。
對於大久保利通來,西鄉從道的樂觀,也是一種感染、一種鼓舞。
西鄉從道擦幹了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大信封來,看了一眼,欣然道,“還好,沒弄濕!”
罷,遞了過來,“你的電報——是從北京發來的;長崎的人剛剛送到藩廳,我替你帶過來了。”
大久保利通目光一跳,“北京?”
接過,拆開,一眼掃過,目光又是一跳。
電文很長——其實是一封信。
大久保利通看的很仔細,期間,目光閃爍,然而,看不出什麼喜怒來。
看過了,默然不語。
一旁的西鄉從道,光著腳,探頭探腦的,“誰發來的呀?”
“你再也想不到的,”大久保利通慢吞吞的道,“田永敏——嗯,大村益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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