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定均卻“呸”了一聲，“誰我在王爺那兒不上話的？你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不過——你這個話，酸不拉幾的——太酸了！我才不替你帶呢！師長也沒那個空兒！”
頓一頓，“你喜歡向王爺吐酸水兒，等傷好了，自個兒跟王爺吐去！操！看他待不待見你！”
“老邱，我這個傷，是好不了啦，你就別瞎折騰了……”
邱定均一聲怒吼，“老馬！我，你他娘的能不能不這些子屁話了？你一話，你下頭的這副下水就亂動彈——叫我咋看得清楚？
“你他娘的下頭的才是下水……”
邱定均偏轉頭，“我——哪位大爺行行好，趕緊替這老子裝袋煙來！堵住他這張鳥嘴！”
“唉，老邱，真的，算了，我自己曉得自己的事情……”
“你曉得個屁！你他娘的不過就是肚子給劃了道口子，漏了點兒下水出來罷了！沒傷著髒器，沒傷著大動脈，腸子本身也沒有破——塞了回去，再將肚皮縫了起來，也就結了！——多大點兒事兒啊？用得著一個個的在這兒嚎喪嗎？都他娘的跟個娘兒們似的！”
什麼？！
趙南北的腦子裏“嗡”的一聲：老馬不會死？！
喜悅的狂潮襲上心頭，他幾乎就要大喊大叫了！
可是，團長在這兒，不敢。
李全等人，亦是個個喜動顏色。
“紗布！”
邱定均一邊兒用紗布心翼翼的將漏出來的腸子往回塞，一點兒道：“老馬，我可跟你了——你他娘的給我爭點兒氣！你如果掛掉了，可就是砸我邱神醫的牌子了！——那可萬萬不成的！”
老馬輕輕“哼”了一聲，“狗屁神醫，你就是個江湖遊醫……”
邱團長入伍之前，職業江湖郎中。
“遊醫也是神醫！”邱定均“哈哈”一笑，“要不是老子生的太威風了，那些個沒眼力價兒的，覺得老子更像個屠夫——他娘的！老子早就成了‘國手’了！”
老馬不話了。
真不話也不成——得保持意識清醒。
“所以，我的手藝，你放一百個心！”邱定均繼續道，“還有，法國人這一刀，沒傷著你檔裏的那些個累贅玩意兒——所以，放心！嫂夫人不會休了你的！哈哈哈！”
微微一頓，“不過，如果你那些個累贅玩意兒，本來就已經沒啥用了，那就怪不得法國人，更加怪不得我嘍！——哎，我，老子，你聽到我話沒有？”
“老邱，”老馬輕聲道，“我想起查塔努加來了……你跟著師長上了傳教士高地的主峰……你子運氣好啊……”
邱定均微微一怔，“什麼運氣好、運氣不好？你得謝我！——如果不是我們德字團將主峰拿了下來，你們克字團在瞭望峰上能呆的住？”
“這倒也是……那個鬼地方，炮彈打了過來，根本沒地兒躲……”
瞭望峰為傳教士高地的東側高點，克字團攻上去之後，遭到了來自主峰的炮火的打擊，幾乎立足不住。
邱定均有些後悔了，自己的話，有點兒不講究——當著普通士兵的麵兒，不好扯什麼“我們德字團”、“你們克字團”。
還有，老馬開始回憶往事了——這不是個好兆頭！
他立即中止了這個話題，“行！該塞回去的，都塞回去了！哎，老馬，我要開始縫合了——可有點兒疼！忍著點兒！別像個娘兒們似的吱哇亂叫！叫後生們笑話！”
“屁話——好像誰沒有縫過針似的……”
“得，你就繃著吧！”
頓一頓，邱定均繼續道，“還有，話在前頭啊，我這隻是應急處置——送到野戰醫院後，軍醫如果覺得該重新拾掇一遍——哎，你可別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