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即便吳鯤沒有襲擊我軍輜重部隊,沒有“雪恥”、“報仇”的問題,政府也不會對吳鯤“招安”。
“吳氏父子雖同洪楊有所勾連,”許庚身繼續道,“不過,並非‘拜上帝會’一路,吳氏父子的出身,是地會一路的。”
到這兒,想著“地會”什麼的,田永敏應該是曉得的,不過,施羅德就未必了了了,於是補充道,“‘拜上帝會’為洪逆手創,地會卻是本朝開國之初就已有了——也是個‘秘密會社’。”
施羅德曉得這句話是給他聽的,微微頷首,表示“收到”。
“‘延陵國’的招牌一掛出來,”許庚身道,“朝廷理所當然就要‘重點關照’了,兩年之後——同治三年,即西曆一八六三年,官軍攻陷其偽都太平府,吳淩雲死於戰陣之中,吳鯤繼其偽位,並率領殘部,退往鎮安府、歸順府一帶,官軍緊追不舍,吳鯤一退再退,終於退入了越南的境內。”
到這兒,看向曹毓瑛,意思是:你有沒有什麼補充的?
曹毓瑛沉吟了一下,道,“我記得,征剿偽‘延陵國’的主將,是馮萃亭吧?”
“哦……對!”
許庚身話音剛落,田永敏已經輕輕的“哦”了一聲;而對於“萃亭”二字,施羅德卻還反應不過來,許庚身看向施羅德、田永敏,微笑道,“馮萃亭的大號,上‘子’下‘材’——就是目下的廣西提督。”
施羅德也“哦”了一聲,隨即歡然道,“原來是馮子材!雖然一直未曾謀麵,但我們其實已經是老朋友了!——我們在公事上的接觸、合作,已經很多了!”
軒軍自鎮南關進入越南,其輜重屯在廣西境內,廣西是入越軒軍的大後方,而且,雙方——軒軍和桂軍——又聯合護送輜重,“接觸和合作”,自然是很頻繁的。
“王爺,”許庚身又看向關卓凡,“我記得,你對馮萃亭,有過‘智勇雙全,斑斑大才’的考語;而且,其出任廣西提督,是劉子默調任雲貴總督、並‘欽差督辦雲、黔、桂三省軍務’時候的事情——”
頓一頓,“就是,馮萃亭之出任廣西提督,本就有關於對法戰爭——是吧?”
關卓凡微笑著點了點頭。
每一個人都想到了,若就派這位馮萃亭去剿吳鯤,豈非……“人地兩宜”、“四角俱全”?
同時,也不由得都冒出了類似的念頭:王爺的謨算,真正叫做“深遠”啊!
佩服,佩服。
“剛進入越南的時候,”許庚身道,“吳鯤對越南朝廷表示‘衷心效順’,越南人既拿他沒有法子,就隻好順水推舟,封了他一個不大不的官職——反正是個虛銜。”
“但過不了多久,吳鯤就翻了臉,一舉攻取了高平省城,派官設卡,抽捐征稅。高平總督範芝香無可如何,隻好向朝求援,朝乃派軍入越,在順化派出的剿撫使翁益謙、副提督阮曰成的協助下,大破吳鯤。”
到這兒,笑一笑,“是次帶兵入越的,還是馮萃亭。”
嗯,果然是合適的人選啊。
“可是,朝軍隊撤走之後,吳鯤糾集殘眾,返身殺回,大破越軍於諒山,副提督阮曰成陣亡,總督範芝香被俘。”
“這兩年,北圻一帶,吳鯤成了事實上的土霸王,為所欲為,把越南人折騰的很慘,後來,越南朝廷終於下定了決心,徹底拔除這根入骨之釘,乃派黃佐炎為‘北圻經略使’,進剿吳鯤。”
“這位黃佐炎,娶明命王的女兒,是不折不扣的駙馬,也是嗣德王的正經姑父,素有‘能員’之名——嗣德王派自己的姑父出馬,確實是下定決心,要‘滅此朝食’了。”
“可是,很明顯的,如果沒有朝的幫助,單憑越南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剿滅吳鯤。”
“事實上,‘升龍戰役’之前,黃佐炎和吳鯤已經不大不的打了好幾仗了,然而輸多贏少,隻能勉強維持一個不尷不尬的對峙的局麵。”
“之後的情形,就無需我贅言了。”
到這兒,想起來什麼似的,“哦,對了,還有,吳鯤所部,分為黃旗軍、黑旗軍、白旗軍三支,皆以三角七星旗為幟——所謂‘七星’,是指北鬥七星——形製一樣,隻是顏色不同。”
“黃旗軍的頭目,叫做黃崇英;白旗軍的頭目,叫做盤文二;黑旗軍的頭目,叫做劉永福。”
“其中,黃崇英、盤文二為吳鯤嫡係;劉永福卻是個‘外來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