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話!”
“卑職不敢……”
“老蔡,你就那麼杵在那兒,叫我怎麼吃飯啊?”
“呃……是,遵王爺的諭……”
“罷!”
蔡爾佳透了口氣,“莊湯尼,那個姓文的通譯——呃,就是那個被殺掉的通譯——對他,有一位貴人,篤信主,想替‘南堂’捐一筆錢——至少一、兩萬銀子,不過,總要同司鐸見了麵,相關事宜,才好定局,談的好的話,再捐多些,也不成問題。”
莊湯尼大喜,問起這位貴人的身份,文通譯,此君身份高貴,未經其本人允準,他不敢隨便透露,請神父見諒,不過,會麵之後,對方是什麼人,自然也就曉得了。
莊湯尼表示理解,叫文通譯盡快安排會麵。
文通譯,此君身份太過敏感,無論如何,不可以叫外頭的人曉得他是拜主的,所以,神父不可以到他的府上拜訪;而若在外頭尋一個什麼地方會麵,神父的形貌,又太過惹人注目,還是不深妥當。
這倒是,莊湯尼的身量,超過一米九,即便在一群泰西人中,也是鶴立雞群的;又留著一部蓬蓬鬆鬆、足有尺把長的火紅的大胡子,想不引人矚目,亦不可得。
文通譯,還是請這位貴人“微服”到“南堂”來吧!
莊湯尼表示: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文通譯又,即便是“微服”,也還是要避人耳目,因此,大白是不行的,隻能晚上過來;而即便是晚上,也得等到夜深人靜,“南堂”裏其他的人都睡下了,貴人才好入內的——
這個,神父們的口風,自然是緊的,可是,“南堂”裏頭,還有不少雜役,他們的嘴巴,可就沒那麼嚴實了,若給他們發覺了貴人的真實身份,一定會當做一件大的新聞,拿到外頭去炫耀的,那可就不大妙嘍。
莊湯尼見文通譯的如此鄭重,心想,這位貴人,定然不是親王,也是郡王,最次,也是貝勒、貝子一流人物吧?
一、兩萬白花花的銀子固然叫人眼熱,更重要的是,有了這樣一位地位尊崇的人物做“護教”,對俺們在中國的“牧羊”事業的長遠發展,大有助益啊!
想到這兒,不由就心癢難搔,因此,雖覺這位貴人謹慎的過了頭兒一些,不過,亦不虞有他,表示,怎麼怎麼好,一切都照這位貴人的意思來辦!
文通譯,既如此,我就去請這位貴人的示下了?
好,好!快去,快去!
第二,文通譯回報,已經同這位貴人約好了,後日夜裏,淩晨一點半左右,請他從“南堂”的後角門進來——嗯,這個,為了表示我們對客人的尊重和歡迎,請神父提前一刻鍾,在角門內等候,如何?
好,好!應當的,應當的!
“莊湯尼,”蔡爾佳道,“文通譯又,就自己和莊司鐸兩個迎接‘貴人’,似乎還不夠隆重,是不是把副司鐸阿曆桑德羅神父也叫上?”
“莊湯尼自無疑議,事實上,這件事情,本來也不可能瞞著副司鐸的。”
“他們三個之外,又叫上了一個雜役——客人來了,總得有個端茶遞水的人吧?據莊湯尼,這個雜役姓王,是整個‘南堂’裏最忠厚老實的一個,而且,最妙的是,王某是個啞巴,還不識字,因此,不必擔心走漏風聲什麼的。”
“到了後日——也就是今了,醜時一到,莊湯尼、阿曆桑德羅、姓文的、以及那個啞巴王姓雜役,就在後角門處等著了——萬一客人提前到了呢?”
夜深人靜,萬無聲。
終於,門外有人敲門了,三長兩短——這是約定好的暗號。
就著“氣死風燈”,看一眼懷表,剛剛好一點半。
咦,我們尊貴的客人好準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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