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桂,“大恩”即當“大報”,並非隻有“再造之恩”才當“大報”——替我們收複南圻,驅逐富夷,無論如何,算是“大恩”吧!
有人,朝鮮建“大報壇”,報的是前明的恩,未必為清國樂見,清國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多事罷了,咱們“仿朝鮮故事”,合適嗎?會不會犯忌諱啊?
張庭桂,這好辦,咱們這個壇,不一定叫做“大報壇”,叫“大崇恩壇”、“大報德壇”,都是可以的嘛!而且,咱們也一定不會這是“仿朝鮮故事”——忌諱不忌諱的不去他,這種拾人牙慧的事情,咱們越南是不屑於做滴!
張庭桂還,之前,咱們整整一十六年“不貢不使”,清國很不高興,建這個壇,也算是“力懲前愆”了——如今不比以前,洋虎、洋狼環伺,咱們是一定要和北邊兒的老大搞好關係啊!不然的話,再出事兒,隻怕“求告無門”啊!
這條道理很有力量,嗣德王尤其動心。
於是,基本上就沒有人再反對建“大報壇”了。
建壇的大原則,既然已確定了,接下來,就要如張庭桂之言,著手“相關的準備”了,而這個“準備”,除了設計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字——“錢”。
不管叫不叫“大報壇”,這個壇,都要足夠的大,朝鮮的“大報壇”,規製比社稷壇還要高,咱們不能輸給朝鮮人呐!不然的話,這個壇,在清國那兒,就沒有那麼值錢了。
想“值錢”,就得多花錢。
可是,這個錢,從哪裏來?
這筆錢,不是數啊。
翻翻自己的荷包,唉,真正囊中羞澀啊!
都怪殺的富浪沙鬼!——原先的那點兒家底,都他娘的賠給富浪沙鬼了!
也不能因為建一個“大報壇”就加賦——那樣搞的話,好事兒也搞成壞事兒了。
最後,還是張庭桂突發奇想——要不然,咱們向清國借點兒錢?
啊?
於是,就有人便嘲笑張庭桂,他建這個“大報壇”,不止於“借花獻佛”,簡直是“借經獻佛”了。
不管咋,大夥兒都盼著“大報壇”早日落成——這意味著,富夷已被“驅逐落海”,南圻已經“重歸王化”。
可是,延頸以望,清國的軍隊,不論升龍,還是沱灢,都一直沒有進一步的動靜。
越南人耐不住了,阮知方銜王命,拜訪唐景崧,委婉請教“朝大軍進止”。
唐景崧的話,的好像挺坦誠的:
“瞞誰也不能瞞含翁——我雖然頂著一個‘欽使’的頭銜,不過,麾下的這個‘欽使護衛團’,其實要受‘督辦桂、越軍務’的三位大員——也即張克山、丁次章、薑寄秋的節製。其中,丁次章是海軍提督,主要負責海上的事情;陸上的事情,是張克山、薑寄秋兩位了算。”
頓了頓,“所以,含翁你問我‘進止’什麼的——實話實,我也不曉得。”
“這個……哎,維公是曉得的,目下,嘉定和南圻的富夷,兵力單薄,時日長了,富夷未必不會自他國內向越南增派援軍,到時候,這個仗,似乎就……沒有那麼好打了吧?”
“當然,當然!含翁長於戎事,的很有道理!可是——含翁,我隻是一個四品京堂,這個仗,怎麼打,什麼時候打,還是要看‘上頭’的意思!這個,哎,咱們就耐著性子,再等一等吧!”
阮知方不得要領,雖然不免失望,不過,想著“督辦桂、越軍務”的,是輔政王麾下的三員親信大將,明“上頭”對於越南的事情,還是很看重的,於是,就滿懷信心的“再等一等”。
可是,等來等去,他之前預言的“後手”,始終沒有等到。
終於等到的,是法蘭西的大軍,而且,兵力之厚,前所未見。
等到的,是沱灢、升龍的不戰而棄。
這算怎麼回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