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魯埃在政府的實際的權力和影響力,較之總理之高位、“副皇”之榮光,就頗有些折扣要打了。
而“國權主義”的“保守中立”、“積極中立”以及“利益補償”的頭,亦非一家之言,不但國會裏附和者甚眾,在政府和新聞界,也很有市場,算是目下法國政壇和上流社會的“主流觀點”。
福爾德掃了魯埃一眼,道,“陛下訓諭極是!而且,近年來,陛下恩綸普沛,中下層民眾,尤其得益良多,帝國也很應該積極進取,獲取更多的海外利益啊!”
不知裏就的,多半搞不懂“陛下恩綸普沛,中下層民眾,尤其得益良多”同“帝國也很應該積極進取,獲取更多的海外利益”之間的邏輯關係。
近年來,法國國內弊端叢生,拿破侖三世施政的阻力愈來愈大,不能不對代表中下層民眾利益的自由派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這就是所謂“陛下恩綸普沛,中下層民眾,尤其得益良多”了。
可是,拿破侖三世並沒有屙金溺銀、點石成金的本事,不能憑空變出錢來,“中下層民眾”既然“得益良多”,“中上層民眾”,自然就要吃些虧了。
魯埃的政治立場,偏向自由派,身為大銀行家的福爾德,則是“中上層民眾”在政府裏的代表。
而“國權主義派”是“中上層民眾”在國會裏的代表,明裏暗裏,大力鼓吹,應該“失之國內,收之國外”,即擴大對外侵略。
一句話,國內丟給泥腿子的東西,要到國外去拿回來!
福爾德的“海外利益”,並不是狹義的“海外”——並非單指亞、非、美,隻要出了法國本土,都算“海外利益”,包括歐洲,包括普魯士。
“你的意思是——”拿破侖三世目光灼灼,“我們應該借問罪‘埃姆斯密電事件’的機會,要求普魯士對法蘭西進行……‘利益補償’?”
“陛下睿見,正是如此!”
“嗯!”拿破侖三世點頭,“倒還真是一個合適的機會!”
頓一頓,“那……具體該提什麼要求呢?”
“作為一個銀行家,”福爾德笑一笑,“我倒是很想替帝國向普魯士要一大筆錢回來,不過,法、普到底未曾兵戎相見,找不到賠款的名目,那就隻好——”
拿破侖三世心領神會,“嗯——那就隻好在領土上打主意了!”
“陛下聖明!”
拿破侖三世環顧諸臣,“諸位以為何如?”
除了魯埃,其餘的人,都興奮起來了。
萊昂內爾:“如果帝國可以藉此開疆拓土,那麼,即便不對普魯士采取軍事行動,方方麵麵,也足以交代的過去了!”
郎東元帥:“我雖是一名軍人,可是,也是熱愛和平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也是很好的嘛!”
“好吧!”拿破侖三世道,“回到方才的話題上——關於領土,我們該向普魯士提出什麼具體的要求呢?”
具體的交涉,要外交部去辦,“具體的要求”,自然也該外交部先提。
“我想,”萊昂內爾道,“擺在第一位的,是徹底解決阿爾薩斯—洛林問題——要普魯士做出承諾,永不以任何形式,染指上述兩地。”
頓一頓,“這個‘保證’,不是口頭保證,也不止於書麵保證——必須是紮紮實實的法律保證!”
阿爾薩斯—洛林地處法、普邊界,目下為法國領土,但同德意誌淵源極深:土著為德意誌一脈,德語,信奉新教。不過,雖語言、宗教都靠近德意誌,阿爾薩斯—洛林人卻並不怎麼以德意誌人自居,文化上、風俗上,更加傾向於法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