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孚王福晉跟過來是什麼意思呢?
他猶豫了一下,道,“清唱幾句,自然不妨,不過,如果正經裝扮起來,我怕,呃,言路上,會不會有人多嘴……”
“嗐!”
話沒完,就叫孚王打斷了,是大不以為然的口氣,“能什麼?‘是無人心’?又不是國喪,又不是打仗打的河涸海幹,票個戲,怎麼就‘是無人心’了?”
微微一頓,“再者了,就算有處分,也是我去領,你們操這個心幹什麼?”
“九叔言重了!”睿王趕緊道,“這倒是不至於的!”
“要不然就‘荒嬉’什麼的?”孚王微微冷笑,“可是,皇太後還聽戲呢!外國的太子、公主、王爺來了,咱們還請人家聽戲呢!聽戲不是‘荒嬉’,可見‘戲’這樣東西,是樣正正經經的東西!既如此,怎麼票戲就成了‘荒嬉’了?這是什麼道理?”
頓了頓,“如果奉旨‘明白回奏’,我就這麼兜頭兜腦的砸回給那幫子都老爺!——吹毛求疵!無事生非!什麼玩意兒嘛!”
睿王笑了,“八叔意氣昂揚,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英雄個屁!”孚王冷笑,“正經差事沒有一件,算得什麼英雄?”
微微一頓,“沒正經差使辦也就罷了,連票個戲都不給,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這句牢騷發的,可就有些言外之意了。
睿王怔了一怔,剛了聲“九叔……”,又被孚王打斷了:
“老睿,提起‘正經差使’,我給你一個笑話——”
“前些,我去八哥那兒,原本想著,八哥同關三哥走得近,我撞一撞他的木鍾,他替我在關三哥那兒兩句好話,指不定,關三哥就能給我派一件什麼正經差使,結果呢,被他好一頓數落!”
睿王心中一跳,“八叔……什麼呢?”
“那些,”孚王道,“外頭不是都在傳八哥要‘大用’什麼的嗎?我就跑去湊熱鬧了,可是,剛了一句‘恭喜’,他臉色就變了,罵我胡八道,那根本是沒影兒的事兒,他也不曉得那些傳言是怎麼出來的?”
頓了頓,“他,他也在為這事兒苦惱呢!那個什麼……哦,‘沒法子見人!沒法子辯解!’又,萬一這些個荒唐法,不心傳到關三哥那兒,還不曉得他會怎麼看他呢!”
“我就好笑了,,八哥,你就是為了這個閉門謝客的?他,是啊!我,你這個‘憂讒畏譏、持盈保泰’,實在莫名其妙!你以為你是曾滌生啊?人家曾滌生是立了偌大的功勳,才要‘憂讒畏譏、持盈保泰’的,你立了啥功勞啊?就開始玩兒這一套?給誰看啊?有人看嗎?”
“嘿,犯得上嗎?”
“我原話也不盡是這個樣子,不過,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吧!”
“他,犯得上!然後,就開始一大篇兒一大篇兒的教訓我了!”
“他,今時不同往日,‘上頭’已經變了——大局已定,大權在握,不必再像之前那樣,下大力氣籠絡親貴了——更不會拿緊要位子籠絡親貴!所以,他‘大用’什麼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他,事實上,打一開始,‘上頭’就要把這些緊要位子,拿在自己的手裏——如果這些位子原在親貴手裏,那就得從親貴手裏拿過來!”
“我不服氣,他就給我擺五哥、六哥、七哥的例子,我,五哥、七哥是他們自己瞎折騰,怪得了誰?他,那六哥呢?”
“他又,五哥、六哥、七哥,挨個兒的出事兒,接下來,該輪到誰了?五、六、七……接下來,不就是八了嗎?”
“我,你別瞎嚇唬人!你和三哥,一向走的近——再怎麼著,也不至於蹈幾個哥哥的覆轍啊!”
“他,走的近管什麼用?之前,三哥和六哥走的不近?哪個不把三哥看成六哥的鐵杆兒?還不是翻臉就翻臉?”
孚王一口氣了下來,幾乎沒怎麼正眼看睿王,也不曉得,他是否發現了,睿王的臉色,已經大大的變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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