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2 / 2)

另外,是次祭祀終於能夠成事,並不是台麵上事先做好了安排,而是以替側福晉祖父掃墓做幌子,兜來轉去的,終於走進了閻應元祠。

兩個字——“順便”。

祭祀嶽武穆,可就是堂皇正大、理直氣壯了。

第一,是“奉旨”的。

第二,旨意上明明白白,“輔政軒親王主祭”。

第三,“所有一切應行典禮,著禮部會同浙江巡撫、杭州府,實心辦理”。

這一切都明了,是次祭宋嶽鄂武穆王,是一場“中央主辦、地方承辦”的國家級祭典。

*

*

“冠軍號”、“射聲號”駛出吳淞口之後,輔政王及一眾下屬,便開始工作了——開會。

散會之後,過了半刻鍾左右的樣子,趙景賢又過來求見。

關卓凡看了看懷表,“也快到午膳的時辰了——得,竹兄,咱們倆就邊吃邊吧!”

“這未免太打攪王爺了,”趙景賢笑道,“其實,也就是兩、三句話的事兒。”

“兩、三句話的事兒?行,你吧!”

“是這樣的,”趙景賢道,“昨在江陰縣碼頭,上船之前,吳醒卿將我拉到一旁,吭哧吭哧半,臉都憋紅了,我都不耐煩了,他才了出來——他想替揚州向王爺求一個恩典。”

吳醒卿,就是吳永,江陰縣正堂。

“吳醒卿?”關卓凡沉吟了一下,“哦,對了,他是揚州人。”

“是。”

“什麼恩典啊?”

趙景賢笑了一笑,“他,王爺祭奠閻麗亨,江陰縣全體官民,感激涕零,這個……恩同再造!他呢,異想開,想請王爺——”

在這時,門外響起一聲“報告”,打斷了趙景賢的話。

近侍進來請示:什麼時候開飯?

關卓凡擺了擺手,“不著急——你先出去。”

近侍出去了,關卓凡轉向趙景賢,聲音十分平靜,“他不會是想我去祭奠史可法吧?”

趙景賢大大一怔。

第一,他沒有想到,輔政王如此敏銳,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吳永之所求。

第二,輔政王對史可法的口氣很奇怪,不但沒有稱呼其諡號“忠正”,甚至連字號“憲之”、“道鄰”也不叫,而是直呼其名。

這個——

趙景賢暗自嘀咕:史可法的賜諡、建祠,同閻應元一樣,也是高宗手上的事兒啊!

而且,高宗對史可法的評價很高啊!

嗯,高宗在《欽定勝朝殉節諸臣錄》中是這麼的,“史可法節秉清剛,心存幹濟,危顛難救,正直不回。”

又,“至若史可法之支撐殘局、力矢孤忠,終蹈一死以殉;又如劉宗周、黃道周等之立朝謇諤、抵觸僉壬,及遭際時艱,臨危授命,均足稱一代完人,為褒揚所當及。”

嘿,“一代完人”呐!

怎麼,聽輔政王的口氣,好像——

不大以為然似的?

勝朝,同關卓凡祭閻應元文中出現過的“勝國”,就是前朝,即明朝。

趙景賢接下來的話,就不由的加上了心,“是!王爺明見!吳某就是這個意思!”

微微一頓,“我對吳醒卿了,你確實是異想開!我可不能答應你什麼,頂多替你向王爺轉致而已——不過,你要曉得,第一,你這是逾格非分之求!第二,王爺日理萬機,這一回南下,是‘檢查戰備’,哪裏得空兒,掉過頭來,去你的揚州?”

話是這麼,可是,如果趙景賢真心覺得吳永的請求是“異想開”的話,根本就不會向關卓凡“轉致”,因此,“轉致”的本身,就已經間接的表明了趙景賢在這個問題上的取態。

至於時間的問題——

這一回沒有空兒,以後總是有空兒的嘛!

“有沒有空兒,倒不是什麼大問題,”關卓凡淡淡的道,“‘檢查戰備’,檢查來、檢查去,不也‘檢查’到閻麗亨的祠宇裏去了嗎?”

趙景賢一滯,“呃……是!”

“關鍵是,”關卓凡的聲音,還是淡淡的,“我祭史可法些什麼呢?——總不成,祭他一不到,就把揚州城給丟了?”

*